客厅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肖宁从浅眠中唤醒。
肖宁摸索到床边的手机,早上五点,还早。他尝试着闭上眼睛,但越发清醒起来。只得叹口气,支起身子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儿。他走出房间,客厅里没开灯,但天色微明,从阳台透过玻璃将客厅染地不至特别昏暗。
宫默正坐在门口玄关处穿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身来,对肖宁抱歉地笑说:“吵醒你了?”
肖宁走过来,靠在玄关处的墙上,摇摇头,“没有,就是醒了。”
宫默将鞋带系好,站起身摸摸他的头,说:“快去睡吧,下午还得干体力活。”说着故意狰狞着五官,用手做了个捏着笔挥动的动作。
肖宁笑起来,点点头,“嗯,路上小心。”
宫默走出门,肖宁正要准备回房间,突然被宫默叫住。
“对了。”宫默扶着门,半个身子探进来,“时与好像挺难受的,刚才出来灌了冰水,可能是胃疼。”
肖宁一愣,胃疼?他眨眨眼睛,说:“好,我去看看。”
“行,那我走了。”宫默摆摆手,“早点休息。”
肖宁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胃疼?突然他皱起眉头,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那碗辣面吧?轻声走到顾时与房间门口,贴近门板,肖宁没听到任何声响。
睡着了?
肖宁想了想,走回房间翻找出一些肠胃药,发烧药,所幸都还在有效期内。他再次走到顾时与门前,就那么捏着药,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真睡着的话,这个时候敲门未免太不合时宜。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顾时与佝偻着身子,一手贴在肚子上,一手扶着门板,双眉拧在一起,一脸痛苦烦躁的样子。
“唔。”顾时与睁圆了眼睛,原本有些粗重的喘气声在看到肖宁的瞬间被截断,他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哥?”
“啊,哦。”肖宁看了一眼他放在腹部的手,“默哥说你不太舒服。胃疼吗?”
顾时与摇摇头,“没事。”
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但仍能听出其中的虚弱和忍耐。
肖宁注视着他,无声地叹口气,“我找了一些药,吃了会好一点。”
他将药递过去,顾时与愣愣地接过,好半天才说了句:“……谢谢。”
“嗯,我先……”本想离开的肖宁看着顾时与头顶四下伸展的凌乱头发,突然就觉得他就像一条流浪的小狗,躲躲藏藏,可怜兮兮。于是又忍不住问道:“有水吗?现在就把药吃了吧。”
顾时与眼神飘向客厅,“我正想去拿。”
“你回去躺着吧,我去拿。”肖宁转过身向客厅走,突然又转过头,“不喝冰水了吧?我给你拿点常温的。”
“……谢谢哥。”
第二次走进顾时与的房间,距离上次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却让肖宁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遥远。
顾时与坐在床边,手撑在身侧,本能地蜷缩着。
肖宁走进来时,他有些局促地四下看看。上次喝醉了酒,脑袋完全运转不起来。而这次因为疼痛而异常清醒,对于肖宁进入自己的“领地”,顾时与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尴尬和……羞涩。
“是胃疼吗?”肖宁将一瓶水递过来,顺手拿过床边的几盒药,“不发烧吧?”
“嗯,是。”顾时与一字一句地回答,“不烧吧。”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发烧了。
肖宁将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过几秒的时间,却令顾时与的大脑直接宕机,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此时觉得情何以堪的不只他一个。
肖宁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以站立位从上而下的视线看过去,顾时与微微仰头认真回答的样子似乎比平时更加乖巧了几分,与肖宁对流浪狗的想象也更加贴近了几分。
等触碰到明显有些发凉的陌生皮肤时,他才反应过来,随后便感觉到顾时与颤动的睫毛扫过他的掌跟。
“嗯……不烧。”肖宁干笑一声,将手慢慢收回,抽出胃药递过去,“两粒。”
“嗯。”顾时与将视线从肖宁脸上收回,当即就把药放进了嘴里,结果手里的水瓶还没打开。耽误了几秒,药片的糖衣在舌头上化开,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内流淌出来,瞬间塞满了整个口腔,惹得顾时与微微蹙眉,将药咽下后,又狂吞了几大口水,才觉得去了几分苦味。
肖宁靠在一边的桌子上看着,眼角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胃疼……”肖宁突然开口,“是不是因为昨晚的那碗面?”
“不是!”顾时与立刻否认,有些着急的解释,“跟哥没关系,面很好吃。真的!我就是,我的胃就是……跟哥没关系。”
肖宁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忙站直了身子,说道:“好,我,我知道了。”
顾时与有些挫败的样子,肩膀都耷拉了下去,“真的,哥。那碗面是除了我姐做的以外,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嗯,我知道了。”肖宁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次再带你去。”笑意盛满弯弯的眼睛,“不过,可以点不辣的。”
程森踏入公寓门的时候,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黏腻的血腥味。
“哇,这腥味。”马可为跟在身后嘟囔道,“太冲了。”
程森瞪了他一眼,马可为立刻噤了声,把手套递过去。
公寓的面积大概有100平,空间分割很少,除常规的卫浴空间外,只有一个卧室,连厨房也没有。因此客厅显得大而空旷,各种物品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程队。”现场勘验人员正在对现场进行拍照,见到程森后,和他打招呼。
“尸体在哪?”程森问。
“浴室。”
程森到达浴室时,更加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