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还在喋喋不休,齐东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他随手将手机扔在一边,拿起副驾座位上的包子咬了一口。
嘶——
齐东面目狰狞地捂住右侧脸颊,将舌头抵在那颗时不时就发作的可恨龋齿上,呼哧呼哧地吸着夜晚的凉气。等到痛感稍微减轻,他也没了吃饭的兴致,烦躁地将包子扔回到餐盒里。
刚才又跟家里那位吵了一架,原因无他,唯钱而已。
所有的琐事矛盾最后的落点无非就是钱,这个社会哪哪不需要钱,就算再清高的人,到了这个现实的地方也得为五斗米折腰!
这不,卷生卷死的社会风气还是吹到了孩子的身上。
一个才要上小学的小屁孩,就要开始为了进入名校而挤破头,为的是拿到阶级跃进的入场券。名校又能是随便可以上的?要的可不只是成绩。到头来被卷的不还是望子成龙的父母吗?社会地位、身份归根到底还是钱。
回想起妻子刚才那些嘲讽的话,齐东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天天在外奔波,为了拿到点钱费尽力气和心思,到头来还受她埋汰。
牙不老实,腰也因为久坐开始隐隐作痛,他直起上身,抻抻腰,想要趴到方向盘上缓一缓。但腿上的相机卡在身体和方向盘之间,他只得重重靠回到椅背上。
齐东盯着黑漆漆的长焦镜头发愣,都这个点了,看来今天又要颗粒无收了。
最近娱记的活不好干,特别是他们这种被称为“狗仔”的特别记者,遭人嫌恶,艺人们的隐私保护也做的越来越好,导致要获取点什么越来越难。
齐东抬头看着路对面的公寓楼,那里是女明星丁嘉和所谓的男朋友的“爱巢”。
之所以选择丁嘉作为对象,不过是因为她最近似乎状况频出,前段时间电影被临时换角,大闹片场,据说是被片方某制作人潜规则了但开拍时发现被骗。又被爆料有个需要她养着的男朋友,据说相处了很多年,丁嘉对他百依百顺,但却一直没被拍到,很是神秘。
丁嘉虽不算是什么一线女星,但如果能挖出点料,也能投石入水,击起点水花。
齐东自认为他天生是当狗仔的料,八卦嗅觉灵敏,丁嘉最近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因此就为了这没有根据的直觉,齐东已经跟了她几天,结果一无所获。
眼前的公寓就是他蹲守了几天的目标。
丁嘉虽然频繁出现在这个公寓内,但从没有见另外的人露过面,不知道这爱巢的说法从哪而来。如果线报确实无误,那又何止是爱巢。
呵,齐东冷笑一声,简直是藏娇的金屋了!
齐东长吁口气,准备就此放弃。儿子明天生日,“失踪”了几天的爸爸也该回家陪陪他了。
如果说运气也是狗仔必备的“职业素养”的话,齐东可能确实是做这个的料。
就在他准备发动车子离开时,公寓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丁嘉!齐东立刻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了她。
丁嘉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脚上似乎还穿着拖鞋,看起来有些狼狈。
齐东有些意外随即激动起来,今天真让自己给撞上了?!
丁嘉并未走出很远,只是走到公寓楼下的花坛边坐下,看着公寓楼的方向发呆。
齐东紧盯着公寓楼的大门,期待着神秘人的出现。
但几分钟,十几分钟过去,什么人都没有。熬了几个大夜的眼睛此时酸胀难耐,他不甘心地低头狠狠揉了几下眼睛。当他再次将镜头对准丁嘉时,竟然发现花坛边早已空无一人,丁嘉不见了!
齐东慌张地扔下相机,拿起望远镜四下探望,没有人!难道她回了公寓?不可能,他一直在盯着,就刚才低头的那几秒钟的时间她不可能凭空消失。
就在齐东疑惑之际,有人正走过街道绕过车尾来到了他的身边。
“咚咚!”
齐东猛地转头,赫然发现丁嘉正站在副驾驶侧的窗外,像幽灵一样盯着车内。
齐东一时间有些尴尬和懊恼,她是从哪里走过来的?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齐东将车窗降到底,就听到丁嘉轻飘飘的声音:“有火吗?”说着举起手里的烟,“我没带下来。”
齐东啊了一声,从副驾上扒拉出打火机准备递过去。
丁嘉没接,问道:“我能上车吗?”说着就自顾自打开车门。
齐东急忙将座位上的东西扫到一旁,眼看着人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丁嘉接过打火机,将烟点燃,一下一下地吞吐起来。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似乎耗费了她很大的气力,此时她就像一滩泥水,瘫软在那儿。
齐东头皮发麻,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丁嘉眼神涣散,眼下的黑眼圈异常明显,神色十分颓废。要不是没有闻到酒味,齐东绝对认为这女人是喝醉了在发酒疯。
“经纪人说你是狗仔。”丁嘉看了一眼他的相机,“在拍我吗?”
这是想买自己的料?在跟我谈判?齐东心下犹豫该如何回答,又怕在附近的不止她一个人,便警惕地四下去看。
“什么都没拍到吧?”丁嘉问,语气没有嘲讽,也没有得意,而是如同回答数学加减法那样的无情绪口吻。
“……”齐东不禁噎住,“丁小姐,你别这样,我马上就走。绝对……”
“我帮你。”
“什么?”
丁嘉吐出一口烟,机械地转头看向齐东,点点他的相机,“这个,我帮你。”
齐东下意识捏紧相机,“什么意思?为什么帮我?”
丁嘉突然笑起来,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齐东觉得她就像致命的毒蛇,将自己紧紧缠住。
“你也要帮我。”她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诱惑而虚幻,“帮我,引爆炸弹。嘭!”
褚越炀走到包厢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他暗自叹口气,真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了罗浩。里面那群人都是罗浩圈子里的,突然进来个外人,戒备和敌意可想而知。
刚才在卫生间也是,明知道自己就在里面,那两个小子还故意说了难听的话。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连心机都耍地这样不高明。
褚越炀收起冷冽的表情,推开包厢门。正举麦热唱的罗浩扑过来,大声喊道:“哥!怎么才回来啊!等你呢!”说着将褚越炀拉到桌前,将一杯酒递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