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不会拖累她的后半生,玄晖倒是没什么顾虑了。
他刚准备伸手拥抱朱子曦,不料她一个转身躲过,毫不留情。
见玄晖面露委屈,朱子曦握着他的手,轻声细语:“快点养好伤出来,我有好多话无人分享。”
如果不是顾及这人伤势未愈,她多想静静靠在他的怀中,放松身心,忘却世俗烦恼。
*
关于齐安的诉求,朱子曦只字未提,以至于齐安失魂落魄好一段日子。
每逢路见朱子曦,这姑娘总是指着鼻子向同行人哭诉自己真心错付,私底下还引剑自伤逼迫朱子曦遂了她的意,最终还得朱子曦耐着性子给她处理伤口,包扎止血。
这种症状持续到玄晖禁闭结束。
朱子曦和玄晖常结伴出行。为减少闲言,他们会刻意避开归云门弟子。
并非不愿公开与玄晖的情侣关系。相反,朱子曦不善隐藏情绪,熟人瞧见她或扭捏、或羞涩,基本能猜个大概。
主要是她讨厌被人起哄。和谁在一起是她的选择,不该受人裹挟前进。
这也是为何她十分嫌弃姜涵易,这人多次用所谓的真挚感情胁迫璎就范。
玄晖明白朱子曦的意思,且表示尊重,时刻关注她的感受。
不过他倒也非常享受二人的独处时光,因为仅四下无人时,朱子曦才不会拒绝他的示爱,允许他赖在怀里不肯撒手。
这几日与玄晖相处惬意,朱子曦忽然开始畏惧回到峻州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的修炼生涯。后山魔物袭击的潜在危险,同门弟子的恶意诋毁。
于是她去找姚远颐求收留。
可惜姚师姐同样处境艰难。
亲兄弟闹出如此丑闻,姚远颐又损失半身修为,代宗主之位多半是保不住了。既然在重霄门无法再居高位,姚家如今正打算给她找对象催婚呢。
摆脱了接二连三说亲的媒婆,姚远颐终于有空闲与朱子曦叙旧。
姚师姐待人接物依然大方豁达,根本看不出前些日子受过天大的委屈。
但朱子曦能觉察到,姚远颐并不如表现得那般洒脱不拘。
她心有不甘,却必须保持微笑,从容应对遭遇的不公,佯装潇洒毫不在意。
玄晖和朱子曦不愿提及姚博飞,姚远颐却总是不自觉表达对这人的怨恨,就连倒春寒打喷嚏,姚远颐也认为是姚博飞在背后咒骂所致。
她养伤期间,郭白不时来探望。是微生忧和派他打探姚博飞手中的千蛛毒从何而来,顺便关心一下姚远颐的状况。
这家伙见姚远颐身体恢复差不多了,硬是讲道理说二人同为姚家人,姚远颐有义务协助他调查真相。
姚远颐表面上笑脸相迎,答应得别提多快,私下和朱子曦吐槽过郭白死脑筋无数次。
好巧不巧,甲方郭白今日又来催进度了。
四人面面相觑,他显然没预料到朱子曦玄晖在此,举止有些局促。
“姚宗主,我……”
“好嘞,您请坐,姚某人马上给你汇报今日进展。”姚远颐马上起立为郭白搬座位,不忘招呼朱子曦上茶。
“哟,今天怎么听话空手来呀。”她戏谑一句,转身拿出几块玉简整理思绪。
“我是来找姚宗主谈正事的,拜谒之礼今后有机会再补上。”
一旁的朱子曦瞧见郭白面色泛红,不自然地拢了拢袖口。
有情况。
姚远颐没有抬头,正全神贯注分析这些天姚博飞的与人交往的情况。内容具体到姚博飞某时某刻和某人前往某地做了某事。
同狄玖一样,姚博飞这位世家公子偏爱流连秦楼楚馆。好妹妹姚远颐就把她亲哥近些天叫过哪些伎子、听过哪些曲子一一告知郭白,力证自己不负重托、完成委任。
在场的两位少年纯情不二,皆是逐渐满脸绯红,侧目难言。
朱子曦有理由怀疑,其实姚远颐只是想借机调戏郭白。
玩笑之后,姚远颐清清嗓子,暗示在座各位她要开始讲正事了。
“根据这些天的调查,姚博飞与紫萍宫一位弟子接触较多。这弟子名窦雁,家境一般,却有闲钱陪姚博飞花天酒地,其中必定有鬼。”
“万一是姚博飞请客呢?”
有知根知底的人好处便显现了,姚远颐打包票保证姚博飞是个吝啬鬼,不可能自掏腰包请人。
她递给郭白一块玉简:“里面有其他有嫌疑的。不过我猜想他们的目标或许不是姚博飞,他不够格。”
“姚家与前朝牵连甚深,怕是有人觉得天下太平久了,手脚发痒。”郭白摩梭着玉简,忧虑地望向姚远颐。
她是姚家人,若是有贼人挑事生非,她的下场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