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将至,朱子曦的烦恼烟消云散。
距危机发生还有很长一段时日。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选择置身事外,不掺和进去。
*
这几日玄晖不落下一场比赛,有空就去相玉台溜达一圈,却始终无法见朱子曦一眼。
他担心对方刻意躲避,但又觉得自己没有如此受人重视。
不过今日有连笙的赛事,他想女孩那么崇拜自家师姐,必然会前来呐喊助威吧。
可惜他仍未能在归云门的观众席上找到朱子曦的身影。
这是当然,朱子曦此刻正陪姚远颐坐在重霄门的贵宾位置,视野开阔,座位舒服。
旁人不认识她,见是姚远颐的朋友,皆以礼相待,可比在归云门那群人旁边要惬意得多。
连笙赢得毫无悬念,朱子曦看得犯困。
对手太菜,还不如安施。
二人离开观众席,遇到一个男子找上赛事组让他们开后门。
姚远颐照例要管一管闲事,一瞧男人的样貌,暗暗吐了一句脏话。
“姚若思!快帮我,我不想对上那个连笙。”
男人不嫌丢人,可姚远颐脸皮薄,硬拖着他去茶室教训。
“姚若思!你敢揪我耳朵!我回去告诉父亲。”
姚若思是姚远颐的真名,家里人只知道她的这一名号,更不关心她这些年一人在昭都过如何。
啪。
一张禁言符牢牢贴在男人嘴上,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拼命撕符纸,符纸纹丝不动。
进屋一瞬,门窗四闭,男人被重重扔在木椅上,差点翻倒。
禁言符失效后,姚博飞一张脏嘴就管不住了,开始责骂姚远颐:“诶呦,姚若思你好大的威风,竟——”
一道白光闪过,剑已架在颈脖上,姚博飞把所有脏话吞进肚子,顶着满头冷汗逞强道:“你不能伤害我……我是你亲哥!”
“他是?”朱子曦到现在都是懵的。
“姚博飞,平州栖贤派弟子,我的好哥哥。”姚远颐介绍完,仍不收剑。
“若思妹妹,哥求你了,把、把武器放下说话……”
姚博飞姿态放低,姚远颐的剑却越发陷入皮肉,割开一条血口。
剑身上在滴血,木椅底下开始滴水,朱子曦没眼看,忙劝姚远颐理智。
“丢死人了!”姚远颐注意到亲哥的窘样,偷笑着收起剑,带朱子曦逃离作案现场。
“啊——”
她跑上山头呼吸新鲜空气,一想起姚博飞必定怕了自己,不可能再找上门烦她,便觉身心舒畅。
朱子曦则很奇怪。姚远颐这般一丝不苟、事必躬亲,怎会有这样一个废物兄长。
她记得姚博飞应该是在比赛里对连笙用了下作手段,致连笙负伤。今后连笙造访平州,依然免不了遭他下绊子使坏。
连笙不和他计较,她的后宫咽不下这口恶气,自然有人替她报仇。
衬托女主角光明伟岸的小炮灰居然是姚远颐的亲兄弟。
怎么办,要告知姚远颐现在不叫姚博飞改邪归正,以后他小命就不保了吗?
“我只是家里一个不起眼的庶女,父亲将我留在昭都为质,一边装作疼爱我的样子,一边嫌弃我生母出身低贱。天天演来演去,演技又差劲,他们不累嘛。”
姚远颐伸了个懒腰,说起往事并无仇怨。
“该回去了。”她依旧笑得开朗。
朱子曦窥见姚远颐眼底的落寞,看破她蹩脚的伪装。
但朱子曦不会多言。
“姚若思是他们取的名字,我不喜欢。我想远离他们,独自生活。”
“师姐现在不是做到了吗?当上重霄门一宗的代宗主,世人尊敬、爱戴你。”
此话一出,姚远颐眼神立马黯淡,脸上不改笑意。
她仅是轻轻摸了摸朱子曦的头,不弄乱发型。
“平州姚家曾是前朝肱骨,在昭都行事多受掣肘,不免遭人针对,我不想止步于代宗主。”
“我相信师姐。”
朱子曦不懂姚远颐因何低沉。她希望对方幸福,实现所有心愿。
“嗯,我能做到。”
姚远颐笑音爽朗,令朱子曦想起章州的陶师姐。
外人看来,陶书萱和姚远颐应该属于同一类人。她们豁达开朗,能够细心照顾所有人的情绪。
可观察后发现,两人形成这一性格的原因似乎大不相同。
一方从小顺遂,被人呵护着成长,因此长大后能以同样的方式善待他人;另一方则是因为处境艰难,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以谋生存。
今日姚远颐对姚博飞的报复,不知能否纾解她压抑在心底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