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么护!昭国一向忌讳权臣与仙门勾结不清,你倒好,一心帮着翊王拉拢紫萍宫,整日和一帮装神弄鬼的修士厮混。”
朱晨玥一把摔碎手边的茶盏,愤愤哭喊。裕王立刻拥抱她温言安慰。
上好的青瓷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汁四溅,险些烫了朱晨玥。裕王仔细检查朱晨玥有无受伤,动作极尽温柔。
“二哥求我办事,我不好推辞啊。”
女人抽出手,用力捶打他的胸口,嗔怒道:“你心里全是那位二哥,我和钦儿都不入你眼!”
之前裕王任她教训,这时他倒认真辩驳起来:“本王定然是将你们妻儿放在首位的。”
“六郎,我怕……”朱晨玥小鸟依人地趴在裕王肩头,声音娇柔。
“我们说到底不过是昭王制衡翊王的人质,翊王却把你当作安插在京城的耳目,不顾你的安危。可六郎要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昭王注视下,昭王焉能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若昭王区区泛泛之辈,如何令先王传位于他,让百官臣服、万民景仰?”
以往朱晨玥劝裕王切莫随意站队,叫他左右逢源,裕王总是糊弄了事,与翊王势力依然私交甚密。
他们没有实权,现昭王给他的定位不过一个闲散王爷。只要不生事端,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你是知道我们的情况的,难道玥儿情愿见我顺应天意,变为一块死木头?”
“倘是怪症能解,凭先王的恩宠,贵妃娘娘何至于……”朱晨玥顿了顿,话锋一转,“既然此病无药可解,玥儿宁愿与六郎平安度过余下不多的年岁,只求顺遂,不问富贵。”
“为夫明白。”
朱晨玥已被人体贴地擦干泪,搂在怀里。她无法揣度裕王的真实想法,心想这次大概也是哄哄她罢了。
若要与丈夫共患难,她绝无怨言。真正令她担忧的是此举会拖累母家的声名,连累家族。
“六郎,我还有一事。”
她惦念起自家小妹。
*
晚宴席间,裕王仔细查探周哲钦的伤,心疼不已,看向朱子曦时眼中怒火涛涛,可朱晨玥一瞥,他立马浇灭火气,换一张笑脸亲切向朱子曦问安。
周哲钦一瞧,这女人竟然连自己父母这般王族贵胄都招惹不起,心底暗暗将小姨地位拔高,对朱子曦半是畏惧半是崇拜。
可惜他餐前被侍女带走,无缘再见偶像。
玄晖则一脸迷茫,朱子曦与亲人团聚,他为何要掺和一脚?
他一开始仅仅是打算陪女孩逛街,偷偷打探她的喜好而已。
去朱府是因为操控朱子曦的契主在那,她一人前去太过危险,玄晖担心她有去无回,或者今后沦为无意识的傀儡。
那么在裕王府是作甚?
途中璎说感谢他相助,因而请他喝茶拜谢。之后一系列事情实在令玄晖匪夷所思。
比如,他究竟为什么非得留在王府用晚膳?今晚立渊阁来人,他最好前去接应同门。
但女孩一开口邀约,他便答应了,毫不犹豫。
“这位便是立渊阁的玄晖道友,幸会幸会。”裕王按朱晨玥吩咐,与少年搭话。
他向玄晖敬酒,打听情况,倒是热情,极尽宾主之仪。
可朱子曦听来,裕王似乎是在嘲讽,不停讲述他们家的尊贵,提到晏洲时满脸嫌弃,眼中尽是不屑。
他的言外之意,大抵是昭都豪门贵族讲究门当户对,朱家的女儿不是玄晖一个魔族能高攀上的,其中多有瞧不起平民,漠视疾苦百姓的意味。
裕王说得朱子曦心里难受,她同样是平头老百姓出身,怎么听这些话怎么不对劲。她试图插嘴,遭朱晨玥打断。
姐姐硬要拉她聊家常,不希望她插入男人的话题。
多说多暴露,朱子曦只好端起酒杯,默默观察玄晖的表情。
假如她仅为归云门一名普通修士,大可不必拘泥于这些迂腐不堪的规矩。毕竟修仙之人,追求的是广阔天地,图的是大道逍遥。
倘若她割舍不掉尘缘往事,二人之间存在一道深远的鸿沟,玄晖愿为她跨越吗?
她期待对方的答案。
玄晖神情淡然,反驳起门当户对这点时魄力十足。他结合世间仙门追求自由平等、力求挣脱凡俗束缚的理念,引经据典,差点说服裕王。
裕王乐呵地转头朝朱晨玥发誓,即便她不是朱家女,依然会想方设法娶她为正妻。
朱晨玥没空感动,使个不耐烦的眼神叫他抓紧办正事。裕王才回过神,丢出杀手锏。
“唉,玄晖公子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若不是这魔族身份,本王倒真愿意你入赘做璎璎的夫婿,哈哈。”
他表现得轻松,笑得恣意,不觉这话对少年的伤害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