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映霜呀。真巧呢,居然在这碰到你。”
小鱼妖笑容灿烂,明眸皓齿,好似没有烦恼的小神仙。
朱子曦哀声道:“我说过,我有事情要问你。”
她心中委屈。
因为百日仙的效用,她被苍牙认错为魔族,近乎枉死在它剑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回来同门的师兄即刻发表一番势与妖魔为敌的言论。
既然她算半个魔,是不是得先劈成两份,剔除含魔药的部分?
“映霜?”文苑枫收起笑容,挥手招呼朱子曦,“对不起。”
她一个深深鞠躬使朱子曦不明所以。
“你做什么?”
小鱼妖开始真诚忏悔:“我知道我大多数时候非常任性,总是忽略他人感受,一味追求自己快乐。”
“柳师姐的房间在楼下,离得很远,我明知你有伤在身,你上来肯定很累,但我全程没有关心你一句,就指挥你去替我做事,还不是什么好事。”
“我为人的确自私,我反思。你别再生我气了,好嘛……”
文苑枫小心翼翼地摇了摇朱子曦的手臂,眨巴眨巴眼睛撒娇卖萌。
“既然微生保证连笙无事,我可以等她醒来,反正……五十多年也等过来了。”
文苑枫听说微生忧和在梁城内见到了黎钧,那人又提过自己,因此她期待与故人重逢,做一个正式告别。
可她再次因妖族身份受阻拦,不免记起当年黎钧拔刀相向、逼她自裁谢罪的场景。
梁国的魔物与她无关,凭什么息风教犯下的罪孽要拉她共沉沦?
妖怪也分好歹,文苑枫行得正坐得直,未向黎钧低头。
然后她收到了黎钧的死讯。
“果然,她不肯原谅我。但妖族的身份无法改变,妖丹难愈,估计我今生是不能如愿了。”
文苑枫暗暗哂笑,朱子曦看在眼里,有所触动。她有意略过闲言,开门见山道:“你认识苍牙剑吗?”
“认识。你怎知道的它?”
“在梁城遇到,它要杀我……还有玄晖。”
“可是……这把剑很早就遗失在梁国了。”文苑枫有些发怔,思忖片刻,她疑惑到,“微生早已无法感应剑灵的存在,所以我们猜测苍牙剑已毁,如何会出现在梁城呢?”
朱子曦懒得听废话,直言:“去找玄晖,他遭剑灵暗算,需要一个确切解释。若非昨日苍牙察觉到我是人非魔,我们早已死在剑灵手下。”
文苑枫难以置信:“怎么会?”
她忽然记起封印冥阙本是由另一位魔族少年去辅助玄晖,那人身手不及朱子曦,更有纯正魔族血脉。
如果符顺与苍牙碰面,定是有去无回。
“走。这不是微生忧和所为,别让他们误会。”
她能分清事情轻重缓急,于是快速牵起朱子曦离去,不再想黎钧的事。
*
经过柳宗弟子两日精心照料,符顺腿伤已经平复如初。他脑袋上包着一层厚纱布,正向几个落霞阁小弟子讲述立渊阁和魔域的趣事。
这群孩子约莫十岁上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纵使外界将魔族视为虎豹豺狼,他们依然不畏惧。
眼前的大哥分明风趣开朗,怎么也不像坏人。况且他们打小被家里老人用梁城魔物恐吓,时间一久,他们胆子养肥了,反倒对魔物、魔族什么的寻根究底。
这不,来了一个活的,他们自然不会错过大好机会。
“魔域真的没有太阳和月亮么?”一个小女孩问到。
在场的小孩大多不相信世间竟有日月不能至的领域。
“当然。也没有星光,魔域连凡火都生不起。”符顺笑嘻嘻的,实际心中苦涩。
他不喜欢魔域。
黑暗代表着未知,令人恐惧。
“那你们是夜枭吗,不然如何能在魔域躲过魔物袭击?”
一个男孩凑近符顺,对比这人与自己脑海中猫头鹰的模样,有无相似之处。
他没有发现,床榻的少年与常人毫无差别,两只眼睛一张嘴。
世人究竟为何把他们划为“魔”?
“我们在魔域的驻地自有神明庇佑,因此少受魔物侵扰。而我们的族人更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因长年累月熏染魔气沦为面目可憎的吃人怪物。再者,若我是夜枭,这大白天不得去睡觉,哪有空和你们聊天呀。”
符顺爽朗大方,深得小朋友欢心。后续他又被缠着问了很多问题,他皆是事无巨细为小朋友们解惑。
虽不情愿,但他依旧多次提醒孩子们,魔族并非善类,出门在外不可与魔族交往。
即使是以一种幽默的方式自我贬损,孩子们还是有所察觉,安慰他说:“我们只相信符顺大哥,绝对不勾结魔教。”
对魔族深恶痛绝的人微生忧和不会放进来,符顺与玄晖毕竟是他的客人,凭他在落霞阁的地位,常人不敢造次。
“喝药。”玄晖送来一碗汤药,直接把要更换的药膏、纱布放在床头,那群小孩便自告奋勇帮符顺拆纱布、涂药膏。
他们年纪轻轻,资历尚浅,折腾得符顺够呛。不过符顺不和他们置气,不时调侃两句,和他们逗乐,屋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落霞阁弟子课业繁重,休息时间结束,小弟子们争分夺秒跑出屋子,生怕去晚了会遭长辈责罚。
或许他们眼中,迟到打手心远比魔族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