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直皱眉,这是谁编的?能再离谱点吗?但她没问,想了想,决定问另外一事。
等姚婶从卧房换完衣服出来,阿婧喊住她,“姚婶,你很熟悉轻风山庄吧,我能向你打听一点事吗?”
“能啊,有什么只管问。”姚婶答得热情,“咱们轻风山庄行事磊落,没有不能对外言的。”
阿婧笑笑,斟酌一番说辞,道:“听说闵予离世,您可知办丧事那日,都有谁去闵家?”
“来的人挺多,月山派啊、土帮,还有素州萧家的,都有差人前来吊唁。不过不瞒姑娘,”姚婶走近阿婧,悄声道,“闵二爷人缘一般,他一贯独来独往,江湖上没什么好友,大家只是看在老庄主面上才来。”
“老庄主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也是自然,可惜我不能见到。”
“唉,病倒了,只希望能养好身子吧。不过姑娘怎问起闵二爷?”
“我是听到有人讲他是采花贼,有点好奇他是个什么人。”寻个由头,阿婧接着说,“我算不上侠客,却也喜欢闯荡江湖,知晓一些姑娘受害,气不过。”
姚婶眯着笑眼,头向下点着,“难为姑娘有这份心,不过不会是闵二爷,有老庄主和庄主在呢,还有心若小姐,与闵二爷不是姐弟胜似姐弟,他不敢行此歹事的。”
“那您快些去彭家吧,我待会也出门转转。”
姚婶笑着出去了。
街上,不时有路人讨论彭二鹏之死,有的说着蹊跷,有的却态度冷漠。阿婧一路打听,问到蓝家住处。
不巧,闵思卓人也在蓝家。
阿婧趴在屋顶,看着院里情形,猜到一二。闵思卓此行来送蓝恒尸体,却不知说了什么,蓝家人面上不快,尤其老爷子蓝盛,气得面容几乎扭曲。
“拿着彭家的臭钱,给我离开!你们不给我家恒儿公道,我自去彭家说理。”蓝盛颤颤巍巍,就要从椅上起身。
蓝百川抹了脸上的泪,扶他坐下,阻止道:“爹,彭二鹏已死,纵您找去彭家,也是死无对证。总算上天长眼,一命偿一命。看在轻风山庄面上,此事就此算了吧。”
“是啊,伯父。”蓝百川前妻裘氏喊,她跪在板床边,脸上全是泪痕,“只怪咱们恒儿命不好,偏生遇到那姓彭的恶霸,我们又没本事为他找人说理,只能让他以个意外死去。”说着,她又哭起来。
“不应能怎样,彭家还敢对我们动手怎的?”看着这对和离却还能一条心的男女,蓝盛拍了拍膝头,既怨又无可奈何,他平静一会,与正对面恭敬站着沉默不语的闵思卓说,“少庄主,烦你告诉姓彭的,钱我们不要。他儿子做了恶事,还要好名声,是痴人做梦!”
“爹!”蓝百川急了,“恒儿命没了,我们还不能要这银钱吗?”
“这是钱?这是你儿的一条命,被他们买了,以后他们家出门还能抬头挺胸,恒儿呢,谁替他无辜惨死说一句话?”蓝盛气极,忍不住咳嗽。
蓝百川忙拍抚他后背,让裘氏去倒茶。
一一听下来,闵思卓垂下的脑袋更是抬不起,他今日前来实在违背良心,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但不管蓝家如何回应,他都会尊重。
裘氏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蓝盛,她端着另一杯,走到闵思卓身前,“少庄主,你看啊,钱我们收着,但这事,彭家做得不地道,以后要是有什么传言,希望轻风山庄也不要管,您看成吗?”她把茶递过去。
闵思卓拱了拱手,没接茶,觉得自己没脸喝,但答应了裘氏的要求。
看着裘氏接过银票,蓝盛气得一口水呛住,更是咳嗽不停,他一面咳一面想抢银票。
院里又是一阵慌乱。
望着闵思卓被推搡离开的背影,阿婧只觉胸口淤堵,她能看出他的无奈。人情来往总会影响一些东西,名声对很多人来讲,很是重要吧!
闵思卓一走,蓝盛改变不了结果,虚弱坐着。
裘氏道:“伯父,您放心,这钱大部分还是蓝家的。”她留一张,从中抽出两张,交给蓝百川。
蓝百川接过,恨恨跺一跺脚,他拿出一张塞到蓝盛手中,“爹,这银钱留着您用。”
“啪!”蓝盛拍开蓝百川的手,不愿接受,他面色苍白的说,“一个被你们逼走,一个就让你们这样卖了。真是猪油蒙了心,以后有什么事,都别找我。”
“爹,话哪是这样说的。”蓝百川有点难堪,擦了擦眼角,他道,“也罢,先替恒儿出丧要紧。爹您别气了,当心身子。”
望了望板床上的人,蓝盛老泪纵横,用手捂着脸,不愿再说一句话。
目睹全程,阿婧觉得心凉,又有点不可名状的难过。她闷闷趴了会,抬眸环视四周,不见其他人影,遂站起,打算离开,转身却见后方站着辰星。
他看着她,眸光冷淡,眼中的情绪像是不能融化的厚冰。
这个眼神,阿婧从未在碎星身上感受过。曾经,她认为他冷淡,相处一段时间后,觉得这人只是性子淡泊,然而今日,她才知道真正的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