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脸色骤变,以为日思夜想报仇产生幻觉,她揉揉眼睛,睁开,白衣身影依在,她瞪大双眼,看着那人从桥头走至桥中,一股怒气由内而生,阿婧抿紧嘴唇,待要扔棹竿,飞身去追,不想手尚未松,却让走来的萧骅一把握住。
“放开。”阿婧声音压抑得可怕。
萧骅一惊,却没松手。他本想在船头多呆会,吹吹风,清闲片刻,一闪身就望见不远处闵思卓所在游船划回,他只好走到船尾,打算告知阿婧此事。却不知她望见什么,神情很是难看,好似还要甩掉竹竿。
“你没事吧,脸怎这么白?”萧骅问。
这一句询问让阿婧情绪恢复些许,她摇摇头,垂眸看了眼覆于手背上的手,将自己的那支手往下抽出,她放开棹竿,再度看向廊桥。
萧骅不解,“看什么?”
阿婧没理,依然注视桥上。人来人往中,却无论怎么重新寻找,都已没有白衣身影。她呼吸一窒,定定神,纵身跳起,飞至桥上。
绕着整座桥前后来回跑一遍,她又冲向“相思长廊”。然而,茫茫人群里,再也不见仇人踪影。
阿婧慢腾腾转身,向廊桥中间走,走至半途,她站定,望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头晕目眩。
她捶了捶脑袋,想要赶跑脑海中的噩梦场景。
是乌黑的嘴唇,滴答滴答掉落的暗红液体;还是浸透污血的头颅;抑或是狂吐不止的鲜血……
“你看见什么?”
清清凉凉的声音落至耳畔,仿佛冬日清水,虽有点冷,但解渴。
阿婧心神回归,放下手,前路清晰起来,她像没听到询问一般,继续往桥的尽头走。
她已然忘记自己会武,可利用轻功返回船上。
“阿婧。”那声音又喊,似带了点莫名情绪,又似没有。
阿婧停下,回头,看向侧坐于栏杆的青衫男子,面上仿若孩童般懵懂。她道:“你叫我?”
辰星眸中微动,颔首,他所坐之处与阿婧仅隔一米远,刚要开口,面前又落下一蓝衣公子,正是萧骅。
他挡于阿婧与辰星之间,说:“对呀,我叫你,你看见什么了?”
继而,阿婧收回与辰星相对的视线,抬眸看向萧骅,“认错人。”
“那走吧,思卓回来了,在船上等着。”想起闵思卓害羞的神色,萧骅不由一笑,往桥外望了望,犹豫一瞬,觉得还是无需以轻功折返,就拉过阿婧一起走向桥头。
阿婧任萧骅拉着手腕,没回头看,身后也没再传来清凉磁性的声音,只是依稀听到有谁呼喊“辰星少侠”。
闵思卓的船只比之阿婧的更为精致,他的打扮亦是。见到这人的瞬间,阿婧觉得犹如见到风姿秀逸的大家闺秀,方才的复杂思绪由此减少一些。
“来回一趟,不曾有可疑之人搭话。”闵思卓有点惋惜的开口。
阿婧表示一样,她也没看见什么可疑人。这时,她猛然记起仇人身旁的是萧辙,这也就意味着萧辙与此人认识。
会是谁?
看阿婧突然沉默不语,闵思卓当她为如何抓住采花贼烦心,遂说:“今晚无事发生至少表明暂且无人被害,也不是坏事。”
从见面起,阿婧未曾因他打扮投以异样眼光,如此正合心意。天知道,他一路上遇见好几个认识之人,无一认出他,却有上前搭讪者。回至码头,闵思卓都不想下船。
“嗯,也是。”答话间,阿婧扭头,看向前方倚靠舱壁赏着夜景的萧骅,喊他。
萧骅回眸,打个呵欠,“怎的了?”
“萧伯父今日要见很多人吧,都有谁啊?”阿婧露出个笑,表现得十分好奇。
萧骅不疑有他,转过身,说:“是挺多,多乃各商铺老板,再有是一些江湖旧友。”他笑了笑,望向闵思卓,“他小舅舅来了,我家明日还得宴客。”
“是,上船之前,我见过小舅舅。”闵思卓淡笑,转而脸畔浮起一丝绯红,有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萧骅自是不会放过调侃机会,抱着双臂,问:“看你伪装至此,你舅舅难道没有半点表示吗?”
闵思卓轻声细语,“闭嘴。”
萧骅挑挑眉,“想哪去了?我是说至少夸你几句,”他一顿,揶揄目光移向阿婧,转瞬左眼闭上,做出搞怪模样,又瞟向闵思卓,“夸你‘侠义心肠’,毕竟你是为他而抓。”
闵思卓即刻辩驳,“不全是。此贼子,江湖中凡有正义之心者,无不希望抓住。”他亦瞥向阿婧,眼带期许,以期望她附以赞同。
阿婧莞尔,左右两侧都看了看,道:“你们,都对。”
闻言,萧骅与闵思卓纷纷笑出声。
此时长廊内已有商铺收摊,一些结缘之人互相道别后,各自返回。渐渐的,游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