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阿婧准时到了魔林,不过没进去,只是停在了红树旁的绿枝上,等着流月前来。
果不其然,流月在她来后不久出现,要带她去他日常练功的地方。
一路行进,阿婧紧跟流月步伐,跟随他的路径而飞。这是流月嘱咐,阿婧虽不理解,也照做了。到达之后,流月方才解释林间多处设置了机关,以防止外人闯入。阿婧懂了,心里却想,流月坦然一切,应是可信的吧!
那处是块平地,就连青草都没有,被一棵棵红树包围在中间,最边上是一石桌,桌上放着茶具。
阿婧快跑到桌边,拍了拍桌面,又拍拍凳子,她双眼环视四周,转了个圈,显出十分欢喜模样,“我喜欢这里。”她闭上眼,深深呼吸,感受微风拂面。
借着清幽景致,阿婧一扫郁闷之气。
这么喜悦,流月心中也觉宽慰。不过,于他来讲,魔林哪里称得上特别?他更无一点心情欣赏。见过无数山川名景,只有拨云山最令他怀念。
他仰起头,望着湛蓝天空,想到了记忆里已近模糊的拨云门。太久了,他不敢回去。
阿婧睁眼时,发现流月一脸沮丧望着天上,不知想着什么,她只觉得他竟似比那个白发爷爷还要沧桑。阿婧有点难过,也不知从何安慰,于是说:“流月,谢谢你带我来此。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从记忆里抽回,流月淡淡一笑,看着阿婧,调侃道:“告诉也无妨,谁敢来?”
“是哦,他们不敢。”阿婧呵呵笑了,一会后,“啊”了声,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铁皮面具,她连忙取下,收在腰间时,不由嘀咕,“流月,你知道魔窟为何要戴面具吗?”
“恶人嘛,自然见不得人。”流月冷冷的说。
被他突然变调的语气一激,阿婧待要回什么,流月却岔开了话,回到了正题——比试。
来之前,阿婧就做了一番准备如何应对比试,在小河边练习了所学功夫。与她交手过的武师只有李木与钟拾,最多加上方空,有输有赢。她并不气馁,甚至多了自信,因为,她学到了新功夫。
然而,这次对决的结果是阿婧败了。在流月没有使用武器、仅用一只手的前提下,她还是败了。
蹲坐在地的阿婧思来想去,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很是茫然无措,她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仿佛要把所有的迷茫、不甘与苦恼,通过这次哭泣彻底宣泄。
“呜呜呜——为什么我谁都打不过,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任眼泪肆意流淌,阿婧大声哭着,哭得绝望。碎星不再教她,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变强呢?怎样,才能报仇?
一切好像再次回到原点,她该怎么办?
眼前的少女像无视了流月的存在,沉浸在自己失败的伤痛里。
看到阿婧这般不顾一切的哭泣,最初,流月是诧异的,他印象里的阿婧不该这么脆弱,仅因为败给他就哭鼻子,可事实是阿婧不仅哭了,还哭得天崩地裂。
说不清是不是失望,流月淡了脸,没有安慰,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一次次细风吹过,林间的泣音终于一点点低下去。
以袖子擦了脸,阿婧努力平复着情绪,等这阵伤心过去,她站起来,慢慢走向流月,流月没看她,面庞甚至带着冷意。
“流月,你、能不能教我武功?”阿婧低声问着,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流月是她能请求的最后一人,她道,“你放心,我会报答你的,一定会。”
流月不答,问道:“阿婧,‘指功’是魔主让人教你的吧,教了多少?”
阿婧琢磨一番,要否如实告知,最后,她还是说了实话,“全部告诉了我,但他们不会再教了。”
“原是如此,你是担心自己学不会还是小瞧这门功夫,输了我,觉得‘指功’不过如此?”
“不、不是,没有,我是,我是——”阿婧急于道清心中想法,可越急越不知怎样清晰表达,以至于吞吞吐吐,竟是半点都道不明。
“我也不与你讲大道理,从你的出招中,我能看出,你很有武学天赋,但是体力不够。”叹了口气,流月放下茶杯,转头看着阿婧,“不要急于求成,你尚未将‘指功’贯通,该先将此掌握才是正事。”
“嗯。”阿婧抽抽鼻子,心里的慌乱与挫败随着流月的话语消散大半,她好像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了。
总认为记住所有招式,便是学会,可实际出招时,她并不懂如何准确使用。而且,她太害怕失败了,害怕自己真的无法变强,无法报仇。
“我知道了,我会重新一招一式的练习,也会增强体力。”阿婧坚定的说。面颊上沾着泪渍,像个小花猫。
流月笑了笑,站起身,“阿婧,你想看我使剑吗?”
之后,阿婧看了一场一人独使双剑的震撼场面,她也才知晓,原来流月不是武师,而是魔窟三大杀手之一,“月杀”。
夕阳西下,阿婧返回魔窟,回后院时,蚕婆婆正在清理蚕蛹,阿婧便到菜田除草。除完草,她摘了些青菜放到厨房。因着心中杂念,阿婧与婆婆打过招呼,飞去了前院楼阁。
立于青桐树上,阿婧望向不算陌生的登风厅。厅内,魔主蓝忱独自一人,背对正门,似乎正在打坐养神。阿婧径自入屋,停于高台下方。
一时间,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