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令人难受,次次失败更能灼烧人心。颓然地仰躺在地,阿婧想哭却没有眼泪。本以为这几日练习,武功业已精进,原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进步微乎其微。
“自不量力,你以为钟哥轻而易举当上的武师?”小钰冷嘲热讽,见魔主毫无阻止之意,又说,“钟哥,只管使出全力,不然她真以为自己能耐大了!”
钟拾向前走了两步,“姑娘,你可认输?”
吐出口血沫,阿婧咧嘴笑了,缓慢爬起,站稳,“我不能输。”言罢,她握拳直冲钟拾。
阿婧又一次跌到地上时,于条桌旁静立的红衣少年不忍的闭了闭眼,他看向魔主,可魔主连眼神都没给到场中两人,只是把玩着手中酒盏。
“钟拾。”在阿婧第六次跌倒,且疼得叫出声后,魔主出声阻止了对决,“到残阳那领‘武师’牌。”
钟拾擦了擦拳上血迹,领命告退。
“我……我没认输。”阿婧趴着,除了双眸清澈干净,整张脸极为狼狈,可她仍强力撑着,“我刚踢他一脚,打了他两拳。”
“看见了。”放下酒盏,魔主站起身,向阿婧走去,“输,不可耻;胡搅蛮缠,不认输,可耻。”他停在阿婧面前,蹲下,抬起她沾染血渍与灰尘的脸,端详一瞬,道,“你要做后者?”
阿婧睫毛颤动,终是垂下眼,低低开口:“我没机会了,是吗?”问完,她仰起脑袋,却见魔主静默的瞧着她,一语不发。阿婧心中生出一丝愠怒,被人掌控的感觉令她心尖上像被针扎。
“是吗?”她吼。
可眼前的男子还是不说话,阿婧受不了,奋力扑向他,以为自己会像上次那般被挥出去,可没有,阿婧压住男子,意料外的冲动之举竟然成功了,她握拳要捶。
“住手!”
飞出的锁链将阿婧右手缠住,一把扯开。阿婧整个人被带着腾空,不知哪来的力气,即使手臂生疼,她也强自对抗,反手拉住链身落地。
亦是少年仅用三分力度,故阿婧能予以抗衡。
“竟敢袭击魔主,你是找死!”小钰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人却定在原地,双腿微微颤抖,显是被阿婧的行径吓住。
而此时,魔主已悠然坐起,他曲起右腿,手撑下颌,“凭方才之举,你本该已是个死人。”
“堂堂魔教之主被我一个农家女压在身下,就是死了,我也不亏。”阿婧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放开手中铁链,她吃吃地笑了,“钟大哥得了机会在此习武,而我没有。倘若有,怕是你也得成我手下败将。”
厅内霎时静默。
小钰反应过来,大骂:“厚颜无耻!”
阿婧咧开嘴,向小钰指了指洁白齿牙,小钰脸霎那通红,胸口憋气,却不知如何反驳。
“好了。”魔主制止对话,反问阿婧,“你可知,我为何留他?”他望着阿婧,“他有用,愿为我所用,你呢?”
“我……”
自己分明说过,愿作牛作马、为奴为婢,但魔主并没接受,直言不需要。
心思混乱之时,阿婧看向红衣少年,碎星即刻错开视线,阿婧灵光闪过,抬手一指,朗声道:“碎星能做的,我也能。”
此话一出,碎星讶然回望,小钰更怒不可遏,想也不想就说:“尚未治你乔装护法之罪,你竟想取而代之?”
“我没想取代碎星。”阿婧没有解释,只执拗地等待答复。她知道,魔主能懂她的意思。
“魔窟不留敌人。”
“我的敌人是我的仇人,你是吗?”
“我是与否,你最清楚。”魔主缓缓起身,轻一抬手,气流散出,将衣衫灰尘一扫而净。他问,“谁教的武功?”
阿婧愣了愣,没答。
“拳脚功夫基础,不说也罢。轻功呢?”
“自学。”
魔主点了点头,没有表态,“若我杀你,可有异议?”
“我杀你,你有异议吗?”
“放肆!既想留下,岂敢对魔主无礼?”小钰又是一阵怒火,可这次却见魔主望来,目光隐有冷意,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魔主会留阿婧,因此闭了嘴。
“碎星,带她到‘苍穹阁’,补上缺口。”魔主转过身,向宝座而去,“阿婧,你救了蚕婆婆,此是她给的机会,能否真的留下,靠你自己。”他挥了挥衣袖。
阿婧还未回话,人已被红衣少年拉出门。望着眼前的高大桐树,她默然半晌,抬起衣袖胡乱擦了把脸。
轻风拂过,碎发摩擦嘴角,阿婧吹开,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碎星,我何时能同你一样厉害?”
碎星摇头,“以后万事当心,他们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你……”
“我也会身强体壮。”阿婧长呼一口气,忍住疼痛,跳到青桐树上,“走吧,碎星,带我去该去的地方。”
“不急,先让婆婆给你治伤。”
“我没关系啊,能留下,就是最好的伤药。”阿婧笑了笑,从衣服口袋拿出个铁皮面具戴上,歪着脑袋道,“这样行了吧?”
少女藏在面具之下,可少年似乎能描摹出她的容颜。
带阿婧来之前,魔主已经同意让她留于蚕婆婆或柯桑身边,没曾想,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她与入门弟子一起。与个性迥异的陌生男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阿婧而言,又将是一番考验。
兀自想着,碎星发现阿婧向自己飞来,踩踏栏杆时没能站稳,竟是要跌落,他立即将她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