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茗琅拢着外衣,轻飘飘从内间转了出来,谢辛辛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辛辛眼里染上微霜,压着怒火道:“赵都云,你动我的人,和我说过没有?”
赵都云不知是真的还是演的,好像真觉得她是吃醋一般,伸手将茗琅一揽,笑道:“怎么是你的人呢,分明是我的人。”
茗琅面无表情,顺势坐在赵都云的腿上,温顺得像一只无害的羊羔。
此情此景完全在谢辛辛的料想之外,她一时怔住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玉春楼忙得不可开交,茗琅得跟我回去。”
赵都云咧嘴道:“我看她可舍不得走。”
茗琅看了一眼赵都云,像一具傀儡一般,僵硬地将头歪在了赵都云的肩上。
谢辛辛一脸的不可置信,转眼间又仿佛想通了一般,面向赵都云怒道:“你又拿什么威胁别人了?亲人?不对,茗琅和我一样,已是孑然世间……”
赵都云脸色逐渐变了:“我拿亲人威胁别人?……谢辛辛,你去邺州一趟,像是知道了很多事啊。”
他轻轻挥手将茗琅从腿上赶了下去:“还好,茗琅倒没骗我,你果真待她不错。”
“你家那个刘宛不愿来作客,我只好请茗琅来咯。”
谢辛辛本是七窍玲珑心,赵都云说话之前,刘宛茗琅相继不见,她就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听赵都云这话一说,她瞬间全明白了过来。
她看着茗琅,鼻尖竟不懂事地一阵发酸。
茗琅原来是代替刘宛进的宣王府。
赵都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二人,慢慢道:“徐明庚忽然改道,我不知道和你没有关系。但北瑛王府那小子毫发不损地跟你回莲州来了,说明无论如何,你没有对他下手。”
他的表情一转冷若冰霜:“谢辛辛,你可知若非我念着旧情,你早死了不知道几回了?”
谢辛辛冷笑道:“世子,我再说一次,你我婚约已废,你自重。更何况订婚之前我与你只见过一面,何来旧情?”
赵都云像被戳痛了一般,脸色忽然一白,将桌上一包散药往前一推:“拿着,最后一次机会,下在北瑛王府那小子的饭食里。”
面对谢辛辛倨傲的脸,他忽然癫狂大笑:“你以为你还是谢府的大小姐?这个态度给谁看呢?如今还有谁能帮你说话?”
赵都云笑着笑着,眼前少女竟然憋红了眼眶。
他一愣,忽然又收了狂态,变回了那个凭栏唱曲的艳绝世子,凑上去好言道:“怎么哭了?是本世子的不是,我不该提谢家的事。无妨,你将这药一下,我还认你是我的未婚妻……”
谢辛辛抬手将他打开,瞪眼看他:“我再说一次……”
赵都云道:“好好好,婚约已废。我不说了。说回北瑛王府来的那人带来的麻烦越来越多,他身边带的小厮武功高的很,又因我们宣王府在朝堂上仍要顾忌面子,不好露面将他做了。你做此事,很是合适。”
“你也不想茗琅出事,对不对?要么,你一走,我将茗琅杀了,要么你拿上这药,给北瑛王府那小子毒了,怎么样?”
一番要挟,竟让这赵都云说得好像他很讲道理似的。谢辛辛心头起火,死命将怒意憋了回去,伸手将桌上的药包一拿。
赵都云笑道:“这就对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谢辛辛冷冷道:“我要问茗琅话。”
赵都云耸了耸肩,表示不介意,自己哼着小曲儿寻了个贵妃榻去躺。
谢辛辛忙把茗琅拉到一边,深深地看着她,不知从哪说起。
茗琅咬了咬唇,眼中似乎有转瞬的苦楚,最终还是轻描淡写道:“掌柜的这样看我做什么,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谢辛辛微微哽咽,小声道:“那日你见了李管事之后来质问我,我不是同你说好了,等我回来,我们合作,寻个机会将李管事处置了。你如今自进王府又是图什么,是不放心我?”
茗琅打断她:“掌柜的,我不是不放心你,也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刘宛。我是为了我自己。一来我本就是世子的眼线,我进府代替刘宛,比刘宛更方便些。二来我与李管事有仇在先,这混账在王府待的比你我都久,我怕只靠你的账本,世子殿下下不了这个狠手。”
“掌柜的,你信我,有我在,我让姓李的死的透透的。”
谢辛辛一时无言,轻轻瞟了远处赵都云一眼:“还是为了你弟弟的事吗。”
茗琅沉默,良久才道:“是。”
谢辛辛道:“你从前只跟我提过有个弟弟,不知被李管事卖到哪里去了,我还没问过你,赵世子收养的孤儿都是无亲无故的,你怎么会有个弟弟?”
茗琅点头道:“不是亲弟弟,正是我在王府里认识的一个弟弟,他是很好很好的人。若非被被李管事无端发难……有人说,他可能去了邺州,已经死在那里了。”
说道死这个字,茗琅嗓音颤抖了一下:“否则我也不会这样孤注一掷……若是刘宛进来,那真是当人质,而对我来说,这是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