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明泽端着托盘在书房外守着,站了半个多小时,房间里突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门被“砰”地拉开,易公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什么,顾伽走出书房,声线冰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门一步。”
随行的保镖和仆人一片死寂,姜明泽倒吸一口凉气,立马低头称是。
这这这是怎么了?
伴随着隐隐的啜泣声,顾伽回头望向书房里的赵易森:对方眼角泛红,眉头微蹙,浅紫色的眼中泛出盈盈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
看得顾伽稍有些恍惚。
易森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面具一般,开心时微笑,生气时冷笑,难过时讥笑,像个印着笑脸的玩偶。
可这一世,他的身上带了些记忆中不曾有过的鲜明。
是自己的错觉吗?
然而,他很快收敛好情绪,漠然心想:这有什么,只是做戏而已。
半响,又冷冰冰撂下一句:“把人送回主卧,饿上几天。”
假装垂泪的赵易森:?
要使苦肉计,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与之前的命令不同,顾伽这次几乎是在向顾家的所有下人表明自己对易森的态度。
姜明泽心下一惊,立刻明白顾总这是要以易森为“人质”,决心跟那帮老钱闹得鱼死网破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急深想,就被打断了思路。
“明泽。”
已经走到旋转楼梯处,顾伽的目光穿过整条走廊,落在仍站在主卧门口发呆的助理身上,以及更远处。
姜明泽立马回神,带着书房里的文件,跟上顾伽离开了公馆。
司机没跟来,坐在黑色劳斯莱斯的驾驶座上,姜明泽表情苦涩,难道他刚刚就不应该放易公子进去?
已经凌晨两点,车窗外山路崎岖,想到顾伽昨天只吃了一顿饭,姜明泽纠结着要不要提醒老板把晕车药吃了。
他偷偷往后视镜内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顾伽垂着眼睛,声音有些疲惫:“先找家饭店,再去市南的中心医院。”
微妙地察觉到一点转圜的余地,姜明泽心头微动,连忙答应下来。
郊外的公路很空旷,在极致的黑暗中,车窗镜子一般映出顾伽的脸,半混血的长相,加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唯一的一点光亮便是山上的小公馆,顾伽盯着看了许久,暗金色的眼睛染上了一点血丝,直到那点光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闭上。
……
第二天清晨。
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赵易森动了动被保镖拖得有点痛的胳膊,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深呼吸一口,看着窗外秀丽的风景。
其实这样也还不错,自从他穿书之后,麻烦事就接踵而至,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了。
接着,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轻响。
有点饿了。
顾伽应该不会真的不给他饭吃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赵易森摸到门边,从门缝里偷窥了一会,确定四下无人后,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把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门没锁。
就是知道是在吓唬他。
赵易森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他弓下腰,脚刚迈出房门一步,想去厨房偷点吃的过来,一道漆黑且巨大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
抬头,一位身形健美,面相熟悉的国字脸保镖正穿着黑色背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易公子,请吧。”
“哐当!”
一分钟后,赵易森背靠主卧大门,缓缓滑到地板上,眼泪也像是两条宽面条般从脸上流下。
赵易森卖惨的技巧一流,可惜保镖队长技高一筹,见易公子眉头微蹙,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眼不见心不烦地把人扔回主卧,动手之前往他怀里塞了两瓶水。
毕竟顾总只说饿着,没说不让送水喝。
赵易森左手一瓶农夫山泉,右手一瓶怡宝。
抬头望天。
他好像把自己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