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后座,赵易森望向窗外,还没从方才混乱的场面中回过神,耳边就又响起王饱饱的碎碎念。
“赵家的下人也太不小心了,自家少爷都看不住!二公子也真是的,跟您分手那么久,还来破坏您的订婚宴……”
想起少爷之前那些乌七八糟的情史,副驾驶座位上的王饱饱冷汗唰地下来,掏出白手帕开始擦汗。
幸好顾总还是向着少爷的,不仅把那个姓赵的绑了,还彻底封锁了消息,没有毁掉少爷的一世清名。
虽然最后四个字,他自己说着都心虚。
王饱饱的话实在是太碎了,赵易森只听见不到八成,其他的则像是空气中流动的分子,转瞬即逝。
后排空间宽敞,真皮座椅十分柔软,座位一侧备着易森最喜欢的冰美式和各种各样的营养补剂。
赵易森耳廓微麻,随手拿起一瓶维生素就着冰美式吞了下去,可谓赛博养生。
见自家少爷迟迟没有作声,王饱饱话音一转,借机吹捧起易森。
“少爷您真是太聪明了,短短七个字就化解了危机,那赵二公子脸青得跟什么似的,顾总的脸也像是融化的冰山……”
要是按照往日的情况,易森早就冷脸让他闭嘴了,可赵易森是接受过素质教育的新时代青年,并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王饱饱就这么得吧了一路,终于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易森前两天喝剩下的巴黎水牛饮一口,抬头便对上后视镜里少爷的那张脸。
赵易森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脸皮又白又薄,低头沉思时精致得像人偶,看得久了,偶尔会让人浑身发麻,不由得怀疑:世界上竟真有这么好看的人物?
王饱饱在心中啧啧称奇,感叹少爷这张脸真是老天的宠儿,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他正想着,却见赵易森往前靠了靠,右手扒住副驾驶的椅子,狐獴似的探出头。
“……管家,我有个问题。”
王饱饱被这谦和有礼的话冲得耳朵一懵,被压在心底的、几乎被他遗忘的某件事缓缓浮出水面。
“少、少爷您说。”
赵易森头发微翘,浅紫色的双眸中透出疑惑的神色,“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十字路口的红灯猛地亮起,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人行道前,王饱饱屁股固定在座位上,脑袋却狠狠嗑在椅枕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司机!立刻掉头,去市南的中心医院!”
重金请来本市最好的脑科专家,专家会诊后,赵易森头被包得像木乃伊,纵横着推进豪华病房。
病床边,王饱饱的表情极其悲怆,不知道的还以为赵易森已经走了七天了。
他心里苦啊,自家少爷从小性格孤僻,与家里不和,少爷的母亲本是易老爷子原配,后来因病去世,易老爷子随即娶了新的太太,生了两个孩子,当时,少爷跟易老爷子大吵一架,差点与家里断绝关系,从此性情大变。
王饱饱一开始跟着易母,易母去世后变成了易家主管,等易森回国,又变成了易森的专属管家。
因为易母的死,他对易森始终抱有一丝愧疚。
“……”
赵易森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动了动脖子,觉得真是大可不必。
请来的专家们对着他的脑部CT研究了半天,得出一致结论,脑部未见病理性损伤,可记忆什么的,只能等着慢慢恢复,没有其他办法。
坐在四脚凳上,王饱饱声音颤抖。
“这……这可怎么得了,您跟顾总的订婚宴还没办完呢……”
见王饱饱这个样子,赵易森脑袋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这位管家怎么看怎么像是以把自己嫁出去为己任,仿佛他是个烫手的山芋似的。
虽说赵易森本来对他这个未婚夫是十成十的满意,可被包成木乃伊后,他仔细回味了一下顾伽在订婚宴上的表现,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况且,他不是穿书了吗?饱读各种小说的赵易森发出灵魂提问:他的主线任务在哪里,系统在哪里,金手指又在哪里?
理智压倒色心逐渐占据上风,赵易森决定先观望一下。
病床边,王饱饱仍在为这桩婚事发愁。
“这婚……这婚……”
“咳咳,老王。”
王饱饱抬头,只见少爷不知从哪掏出两颗补脑的小核桃,贴心地塞给头发日渐稀少的自己。
“这婚,不然先不结了?”
王饱饱:“……啊???”
……
中心医院,脑科专家诊室。
中心医院最年轻的主治,留美归来的博士后江闻江医生靠在门边,对着眼前的片子,叹了一口气。
江闻,原文中顾伽最好的朋友,两人自幼相识,性格相似,走上的道路切截然相反,一个听从父母之命当了医生,成为顶尖教授,另一个则与家庭断绝关系,孤身闯荡商界,三年后成功跻身全球富豪榜。
“看过了,虽然没有病理性损伤,但确实对记忆造成了影响。”
江闻放下片子,左手拿起夹在脖颈下的手机,放低声线,“另外,订婚宴上的事,我也都听说了。”
“……”
江闻无奈劝道:“他毕竟是易家少爷,这几年,你虽然势头冲得猛,但那些老钱为了对抗你,也都拧成一股绳。赵家豪的事一出,你在订婚宴上迟迟没有动作,大家都觉得你是在看以易家为首的这帮老钱的笑话……”
顾伽:“我知道。”
江闻被噎了一下,心道自己真是闲得发慌,当着医生的命,却操着霸总的心,嘱咐了几句,便草草挂断了电话。
他走出诊室,正要开始例行巡诊,却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
赵易森仰头躺在病床上,病床宽敞而舒适,比寝室的条件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老王劝婚未果,被赵易森打发出去买水果。
他无忧无虑吃着手里的小橘子,门口隐约传来一阵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