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红光一闪,他眼眸忽然一凝,闪身躲开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巨大黑影。
腕足疯狂涌上前,围堵住在一击不中后,就在他周遭四处乱窜的红灯黑影。
黑影尾部的发光球在笨拙的游动过程中甩离了鱼嘴附近,吊在尾部随意甩着,在黑暗中划出道道带着小尾巴的红线。
他眼眸随即显现出了一条幽蓝竖线,腕足上幽蓝环也随之呼吸般起伏地亮起。
这时,黑影的真面目也透过那双非人的眼,闯入了张仰的视线。
怪鱼巨大的下颔松松垮垮地与头部连在一起,张开的时候像个大网。它的身体短而肥大,尾部极细长,后头还挂着一个散发着红光的发光球。
也就是张仰最开始看到的红光来源。
张仰一看到那张怪异的鱼的嘴部,下一秒,吞噬鳗一词就浮现在了他脑子里。
感谢他从前丰富的知识体系,让他在直面这丑东西的瞬间脑袋里忽然蹦出了这个词。
下一秒,腕足猛地弹出,迅速捆住一米多长的吞噬鳗,同时腕足上的幽蓝色环状一闪,吸盘里的嘴里喷出剧毒墨汁。
怪模怪样的吞噬鳗在接触到吸盘,或者说墨汁的一瞬间,突兀没了动静。
然后,鱼身僵硬,直挺挺地往下坠去。
张仰余光一瞥,几根腕足在暗处其他猎食者下手前,抢先缠住了吞噬鳗,缠绕着张开无数利齿,大快朵颐地进食。
他的视线没有在血腥的进食现场多停留,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藏在暗处的猎食者们身上。
眼底瞳仁中的竖线在此时显得幽蓝又晦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怎么才能短时间内增强实力?
张仰的答案很简单: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既然四根腕足还抬不起来,那么八根呢?
只要吃掉足够多的食物,长齐八根腕就是迟早的事。他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远。
这一晚,岛屿附近的深海海域中海水翻滚,浑浊异常。
一些误入的小型海洋生物路过不幸卷入其中,不消一秒,连根刺或壳都不会留下。
清早起来,罗星五就像只勤勤恳恳的小蜜蜂,四处转悠忙活着。
先去海岸边上一颗大树底下,那里搭了一个简易的石头堆,上头可以放个大铁盆做锅煮饭。
搬柴,生火,倒水,下米……只是在下料时顿了一下,他转头又回海螺壳里翻找片刻,带着一包淀粉火腿肠出来。
这段时间日日吃海鲜,住海边,吹海风,他觉得自己都快被腌入味了。
还是咸鱼味的。
火腿肠用剪刀简单剪成几小截,刚丢进锅里,那边海里就传来了水声。
对自己忽然变得更敏锐的听力,罗星五其实这几日也有所察觉。只是有张仰珠玉在前,他这点儿雕虫小技,着实难登大雅之堂。
说出来张仰估计都懒得睁眼搭理。
罗星五蔫蔫地想着,没察觉到自己在对待张仰的心态上有些变了。
张仰上岸后扫了一眼他,将手中的床单大口袋扔给他,就转头又跳入了海水中。
片刻后,在小岛另一侧海岸处上了岸。
只不过,这回远没有刚才的姿态洒脱从容,身形踉踉跄跄地倒在了一块稍平坦些的石块上。
四根比昨晚粗壮了一圈的腕足此刻蜷缩在身后,透明泛蓝的尾尖缓缓卷了起来。
汩汩的浅蓝血液顺着腕足蜿蜒流下,将男人白皙的背后和侧腰染上了痛苦色彩的浅蓝。
张仰轻喘着,随手捞过一截被咬断的腕足,然后递到了苍白的唇边。
猩红的嘴唇张合几下,然后毫不迟疑地咬住了那截透明泛着蓝的腕足!
若有旁人在场看到这诡异昳丽又充满神性的自食己身一幕,大抵会心生深入灵魂的恐惧与刺激。
可惜,这座小岛上只有两个人。
没人看见这充满了兽性和神□□织的一幕。
张仰面无表情地将嘴里咀嚼着的腕足肉咽了下去,连接着神经的刺骨锥痛让他额间青筋猛地跳了下。
但这直入骨髓能让常人痛苦到四处打滚的痛苦,却让他冷峻的眉眼稍舒展了些。
额间的青筋仍在不由自主抽动着,他撑起身来,缓缓走到海边。
随风起着微微波澜的海面幽蓝一片,深不可测,也印出了男人此时的状态。
许久未曾搭理修剪的黑发衬得男人脸色愈发苍白,眉目冷峻深邃。
那双金黄夺目的眼眸,中间是深到发黑的幽蓝蓝环,此时骤缩成了一条危险又诡异的蓝线,给人一种非人的神性。
张仰神态异常平静地看着那条幽蓝竖线,良久,才松开了手中紧攥着的那截腕足。
那截腕足比刚才拿起时又短了一截,上面切口处还有清晰可见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