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天快黑了,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不管怎么说,夜晚作业还是太冒险了。
儿童房的房门紧闭,也掩不住一股异味儿,张仰越靠近异味越重,熏得他有些反胃,握住房门把手的时候,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才用力压下把手——
!!!
他看清屋内情况脸色骤变,慌忙往后推,将门关上。
急忙之下呼吸一乱,岔了气,嘴里吐出一串气泡,张仰赶紧游出屋外,回到海面呼吸。
到了海面,他才彻底吐了出来。
无奈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只吐出了一些酸水。
张仰看见之后脸都绿了,一连游了好几米,直到远离自己的呕吐物才停下。
停下来后,他也没有立刻就返回海底,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原来尸臭是这种味道……
他感觉自己就算浮出了水面,身上也还带那股腐烂到骨子里的味道。
时时刻刻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他又想吐了。
忍住——
张仰抿紧唇,尽量摒除脑子里刚才看到的那些场景,暂时放空大脑。
太阳渐渐落下,浮在水面的上半身最先感知到空气中的冷意。
浸泡在海水中的身体动作幅度变小后,也能感受海水在逐渐变凉。
他心里明白现在耽误不起时间,只休息片刻就再次下水。
上半身赤裸着的男人翻身一钻,瞬间消失在海面上,只余些许涟漪徐徐往外圈扩散。
片刻之后,恢复平静的海面再次出现动静。
先是伸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紧接着是骨骼感明显的手腕,再到精瘦有力的手臂,最后男人的上半身全部浮出水面。
连带着两张薄木桌子,和一个塑料儿童澡盆,都随着男人的手臂动作被拽了上来。
张仰喘了口气,先把儿童澡盆扶正,把里头的水都倒干净,然后赶紧把腰间用蛋糕丝带系着的几个塑料袋解开。
解开丝带的时候太用力,他不禁嘶了一声。
低头一看——
果不其然,丝带那头勒着吃水极重的几个袋子,赤裸的窄腰上有几道红肿的勒痕,把最下头的两块腹肌都险些分割成了可怜的四块。
猛一用力,将几个袋子扔进在海面上漂浮着的澡盆里,张仰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些东西别看平时拎着还算轻,在海水里往上游吃水非常重,差点没把他的腰给折断了。
两张桌子直接被他四脚朝天,两两桌腿用两条丝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拼成一个大概一米五宽,三米长的简易‘单人床’。
顺手拽过晃晃悠悠的儿童澡盆,也用丝带绳子捆住固定在了其中一个桌腿上。
这样一来,上了一层防水漆的桌子既能一定程度上防止海水侵蚀腐烂,轻薄的款式和质量也能浮出一半桌面在水面上。
眼前的‘木筏子’勉强能让他在海上度过一晚,他心里其实不大满意,但时间和材料都不宽裕。
安全性是不用想了,能浮起来就行。
张仰勉强扯了下唇角,苦中作乐地想着自己如今给跟木头就能浮起来,称得上一句‘身轻如燕’,躺一晚木头筏子也不至于沉海淹死。
简陋版庇护所虽然搭建成功,得以幸免今晚上浸泡在海里的厄运,但他丝毫没时间停歇休息。
水下还有不少物资,至少还需要再运送一次。
他现在有了‘木筏子’,而筏子时刻都在移动,再没有找到或者制作出锚之前,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固定住木筏子。
而且他早已发现,海水一直在流动,不停地推着木筏子往某个方向漂。
而且海水流速并不慢。
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他每次从那栋小高层正上方浮上来,目光都会下意识找寻一下最开始的那半根烂木头,而每次浮出水面的位置都会距离那半根烂木头更远一点。
到现在为止,从他的位置再看烂木头,就只剩下一抹摇摇晃晃在海面上的黑点。
这说明那根木头在这一下午一直在移动,而且移速很快。
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他就要离开这片小城镇了。
他不能停,要尽快将物资都转移上来,还要在木筏没有漂离底下那个小城镇之前,尽可能多找一些物资。
毕竟,海底下一片能够轻松获得物资的建筑在哪里,木筏光靠自然风什么能到达,都还是个未知数。
儿童澡盆有五个大塑料袋,其中两个袋子都是吃的,他搜刮的时候没怎么细看,看见吃的都收进来。
这会儿随手在里头扒拉几下,拿了一瓶花花绿绿的饮料出来急匆匆地张口灌了进去。
酸不拉几、又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换做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现在他捏着鼻子也得灌下去,丝毫不敢浪费,全当补充水分和糖分了。
最后一次下潜后上浮的时候,他学聪明了。
找了张床单在腰间和肩膀处缠了几道系上,再将三床被子手脚麻利地绑在腰上。
他还不忘打个活扣,防着意外发生时也能及时弃被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