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一巴掌拍开顾之延的手,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足矣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顾之延的手也红了一大片,但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沉默的收回了手,又靠回了窗边。
他垂着眼,虚虚盯着地板的一块,不知道在想什么。
郗眠对于他在想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他揭开车窗帘,周围的景物让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两日的路程白走了。
他掀开车帘喊:“停车!”
可那车夫是顾之延的人,没有顾之延的吩咐断然不会停。
郗眠朝外看了一眼,很快便打消了跳车的想法。马车行驶得很快,跳下去非伤及残,说不定顾之延的行为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郗眠又坐了回去,他盯着顾之延,满脸烦躁:“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之延终于把目光从地板挪到了他身上,他道:“我只是想把你安全送回去。”
郗眠嘲讽的勾了下唇:“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顾之延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闪过一丝暗色,很快就挪开了:“不必。”
“哈?”郗眠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人是完全听不出他的讽刺吗?
他哪里知道,顾之延此时被脑海中突兀出现的热浪中模糊的记忆分去了大半心神。
他恨郗眠,若不是因为郗眠,这段日子他也不会不得一个安稳觉。
可想起郗眠,心里又总是带着异样的情绪,连心脏都忍不住跳动得快了几分。
忘不了那日的事情、感觉,忘不了那些梦里的红被高烛,白玉丝绸,黏腻如蛇般缠着他的心神。
郗眠在他这里,已经不一样了。
至少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忽略他。
郗眠抱着手臂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小憩。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理顾之延,也知道顾之延不会放他走。
这一路这么长,他总能找到机会离开,何况在他看来,顾之延带上他不过顺手,也是为了维护他那虚伪的好名声。
顾郗两家,多年世交,顾之延能表面上恭恭敬敬喊郗眠夫亲一声伯父,背地里和三皇子算计整个郗家,又能是真君子?
若郗眠离开,事情不再顺手了,本就不喜欢他的顾之延自然会放弃多管闲事。
或许是近期一直在赶路太累,郗眠靠在马车上都能睡着。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放了下去,郗眠忍不住皱眉,却在碰到柔软的垫子后松开了眉头。
他只眯了一小会便醒了。
顾之延坐在马车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似乎是什么账本。
见郗眠醒了,他递过来一个浅绿色瓶子。
郗眠没有接,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顾之延解释道:“这药对治疗伤口很有成效,将其抹在伤处,一日两次即可。”
郗眠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受伤,直到顺着注意到顾之延看向他大腿根视线以及变得桃红的耳朵,他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抬脚便朝顾之延踹过去。
若不是姓顾的看过,如何知道他那里有伤?
顾之延眼疾手快,条件反射的抓住郗眠脚腕,将那截脚踝握在手中,他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忙松开了手。
他松手了,郗眠可不会善罢甘休,恶狠狠的在顾之延肩膀和胸前踹了几脚。
对于这孩子气的行为,顾之延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药放下,转身出去。
“药你自己上,如果不便……”
他后面的话没说,因为郗眠一边瞪着他,环顾四周后没找见趁手的东西,便一手脱鞋。显然是气急了,什么也顾不上了。
顾之延果断揭帘而出,果然,下一瞬一只鞋子直直飞了出来。鞋子并未打到他,只是惊呆了一众人。
外面的手下看看那只砸在地上的鞋,又看看顾之延肩膀和胸前的几个鞋印,皆吸了口凉气。
偏偏顾之延本人无甚表情,倒安静的同下属一同坐在马车外缘。
那日在五皇子府上中药后,他被三皇子带了回去,只是他醒来时并未见到三皇子,三皇子的贴身宫人告知他药性已除。
他问可有见过郗眠,宫人低眉顺眼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