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游乐园。

霜月不太自在地缀在两人身后，感觉自己有些多余，无论是对于这对姐妹而言，还是对于游乐园而言。

上次去游乐园还是在很久……诶？好像在帝丹小学的时候，优作和有希子就带他们来过米花游乐园。

……所以为什么偏偏就是米花游乐园呢？这里距离工藤家也太近了。

宫野明美站定在入口附近，自然地向两人招了招手摊开地图：“看看有什么想玩的吗？米花游乐园迄今为止已经开了四十五年，里面的游乐设施很齐全，早乙女前辈非常推荐这里。”

“就是那个「看上去脱线其实很靠谱」的社长吗？”雪莉也凑了过来，听上去似乎对早乙女学姐早有耳闻，“嗯……旋转木马、过山车、碰碰车、转转杯……”

她逐渐变成了半月眼：“……”

是不是有点幼稚了？虽然她也没有好好地在游乐园里玩过就是了。

……这么一想，她其实还挺期待和家人一起度过最普通的日常。

“项目很多吧？早乙女学姐推荐鬼屋和碰碰车之类的。”宫野明美笑眯眯地瞄了雪莉一眼，没有点破，随后抬手揽住霜月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奥菲利娅呢？有没有什么想法？”

霜月抬头看着地图，镜片上不断冒出一串串字符，替她补足了对这幅地图的概念。

这是一幅色彩丰富的手绘地图复印版，圆圆的字体显得很可爱，上面画出了整个游乐园的项目分布，后面每一页都写着各个游乐项目的介绍。

抬头与雪莉短暂地对视一眼，霜月意识到自己总得给出一个回答，指尖划过地图：“鬼屋怎么样？”

她打败过鬼魂一样的魔女，又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倒是不怎么怕鬼。

角落里的浅色系的冰淇淋摊图案也很好看……说到冰淇淋，安全屋的冰箱里好像还放着一年前宫野明美塞给她的饭团？！

霜月动作一僵——那饭团都该发霉了吧？她闻不到气味，但宫野明美偶尔串门的时候还闻不到吗？

宫野明美笑盈盈地点头：“好啊，第一站就去鬼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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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放假期间，鬼屋门口排着一条不长不短的队伍。

宫野明美左看看霜月，又看看雪莉，忽然说道：“我亲爱的妹妹们……”

两人同时抬起头。

宫野明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看，你们不是都有反应吗？”

尽管嘴上从来没有正面答应过，但奥菲利娅分明已经从心里认同了自己的身份。

“……”霜月意识到自己和雪莉做出了同样的反应，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压下内心隐隐的愧疚。

她已经认同了「妹妹」的身份吗？可她方才却试图通过和雪莉的对视种下暗示，哪像是普通姐妹间的相处？

雪莉和姐姐在一起显然放松了许多，露出半月眼：“姐姐，你在捉弄奥……奥菲利娅吗？”

即使在国外，她大多数时候也更习惯直呼他人的姓氏，此刻却和选择了和宫野明美一样的称呼。

“我只是叫了一下亲爱的妹妹们，怎么能叫捉弄呢？”宫野明美总是温柔的笑意此刻却隐约透露出几分狡黠。

「亲爱的妹妹」啊……

霜月垂下眼帘，再次感受到那股从心底涌上来奇妙情感，因为曾经有过相似的感受，所以她能准确地描述出那股情感的成分。

那是海岸边反射着细碎亮光的沙，是屋檐下温柔的歌，是灰色天空下的一点暖色火苗。

她想，那或许就是比绝望更深邃、比希望更炽热的东西吧。

“明明是姐姐说过的，奥菲利娅性格很别扭……”雪莉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把姐姐卖了，却没有什么心虚的神色，嘴角反而扬起一抹笑意。

“嗯……我性格很别扭的。”霜月抬起头，水绿色眼睛里不再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平日里冷淡的表情在午后的阳光下变得柔和起来，上翘的眼尾看起来也不再凌厉，“所以，亲爱的明美姐，可以不捉弄我吗？”

“诶？居然承认……”话到一半，宫野明美忽然睁大了眼睛，「唰」一下抓住她的手，“奥菲利娅，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没听错吧？！

霜月偏过头：“唔……明美姐的耳朵不太好吗？……志保？”

对上霜月的视线，雪莉有种预感，她和自己恐怕在某些方面很合得来，于是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么久没见面，我也不敢肯定，奥菲利娅。需要我为你做一次电测听吗，姐姐？”

望着两个不知为何对上了电波的少女，两张并不相似的脸上挂着相似的表情，宫野明美顿了几秒，语气幽怨起来：“好啊~你们两个是要联合起来以小欺大吗？”

在她的预想中，她或许还要花上更多时间，在一次次执着之中经过什么重要的转折点才能让奥菲利娅承认自己的身份，她甚至做好了妹妹们之间相处不和谐的准备。

可就在这平静祥和的一天，她与分别多年的志保重逢，又在这一天听到了奥菲利娅改口的称呼。

如果不是不远处的监视者和笼罩在头顶的组织，她想，她此刻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客人们，队尾在这里~”鬼屋的工作人员见她们三人站在原地不动，热情地挥舞着旗子招呼道。

“嗨嗨~”宫野明美带头走向队尾，长发随着动作飘扬，“走吧，我亲爱的妹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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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成员挑了个能大致看清目标的位置，也就是鬼屋出入口对面的一家甜品摊，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菜单上精美的图片，而是下方的数字。

这是一家游乐园中心地段的甜品摊，再加上精美的制作和居高不下的人气，价格自然是不低。

外围成员：“……”

还好可以报销，不然这任务爱谁来谁来。

他犹豫地翻着菜单，忍不住瞥两眼监视目标的方向，见她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下一个游玩项目，顿时想开了——既然可以报销，那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

既完成了任务，又享受了人生。

他收回前言，只不过是普通的跟踪监视任务而已，请务必交给他。

他正准备收回视线好好看看菜单，忽然间，那个和目标差不多大的少女上一秒还在眉眼含笑地说着什么，下一秒就借着排队往前挪的功夫侧过头，与他对上了视线。

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冷漠、空洞、毫无感情，让人在全身冰凉，一瞬间仿佛置身在泥沼当中不敢挣扎，这感受甚至比当时被迫加入组织时还要恐怖。

或许是一秒，或许是十几分钟，他感觉过了很久很久，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才从他身上移开。

外围成员此刻才头昏眼花地喘着气回过神来。

——这还有什么好监视的？！目标身边绝对放了个危险人物啊！！

容许他再次收回前言，什么普通的跟踪任务？这任务爱谁来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