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抬起手短暂地回抱了一下宫野明美，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昨天不小心蹭到我的就是那位诸星先生，他守了我一晚上，刚刚出去买早饭了。”

察觉到她的动作，宫野明美身周的阴沉气息瞬间一扫而空，她眉眼弯弯地松开了对方，坐在床沿：“早饭？”

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她都没见过霜月坐在餐桌前，最多只是会喝一些水和冰饮料，而前不久对方与她坦白，她才越来越意识到霜月身上的……不方便之处。

单眼失明、没有嗅觉和味觉、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通过一种胶囊摄取能量，而市面上并没有这种物品，胶囊的来源呼之欲出。

联想到神代纱里奈在组织里时的研究方向，宫野明美心中隐约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奥菲利娅或许并不是自然诞生的孩子，这种感官缺失太像是她小时候被带到组织里测试天赋时见到的那些失败实验体了，只不过区别是奥菲利娅似乎经过了完整的出生过程。

那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实验体，几乎都活不了多久就会器官衰竭死去，有些更是在接受改造的前几天里就宣告失败而被处理掉。

她无意间听到过别人的窃窃私语，那些实验体在他们的注视下渐渐融化成了一滩软泥一样的东西，四肢、肌肉和部分内脏还在其中翻滚挣扎……

她不希望霜月也变成那样。

霜月偏过头：“……谢谢，明美前辈。”

“真心感谢的话，什么时候能改口叫我「姐姐」？”宫野明美笑意盈盈，把自己路上吃完的三明治包装在桌子上方抖了几下，随后扔入垃圾桶。

“……”霜月沉默。

“咚咚——”

病房门恰好被敲响。

赤井秀一带着早饭进入病房：“我买了点粥……这是？”

他看向宫野明美——当然，他对宫野明美比对霜月要熟悉得多，毕竟前者的生活成长轨迹非常清晰，也都有迹可循，但此刻的他只是个倒霉撞人的肇事者。

“宫野明美。”宫野明美站起身，“奥菲利娅是我的妹妹。”

「奥菲利娅是我的妹妹」？正常来说后面不是应该接「是奥菲利娅的姐姐」吗？

“诸星大，”赤井秀一将早饭放在床头，说出了自己的假名，“是造成神代小姐受伤的……元凶。”

“就是你撞了我的妹妹？”宫野明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双手叉腰。

赤井秀一：“……抱歉，我会承担医药费的。”

没坚持几秒，宫野明美就放下了手臂，恢复了温和的笑意：“既然诸星先生主动承担过错，我也不好意思刁难，麻烦你还去买了早饭，但奥菲利娅刚刚已经吃了我做的早饭了。”

“感谢宫野小姐。”赤井秀一视线扫过床单和被子，又扫过床头柜和垃圾桶，没有多问。

霜月眯起眼睛——等等，她把情况告诉宫野明美只是为了让对方放心，这两人怎么聊得那么融洽？难道是拉维下手太轻了？

她瞥了眼赤井秀一拉长衣袖盖住的手背，觉得拉维看到气质和琴酒相似的赤井秀一应该不会留手。

“对了，神代小姐，你认识一个金色头发的青年吗？”赤井秀一忽然问道。

霜月把合拢的专业书放到一边：“金色头发……我认识的倒是有好几个，怎么了吗？”

赤井秀一感觉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在楼下碰到了一个金色玉米辫的外国青年，他好像在外面犹豫，我听到了可能是「奥菲利娅」的发音，就想着你们是不是认识。”

说着他弄伤了奥菲利娅大人然后到角落里聊一聊，结果上来就给了自己一拳，口中念叨着什么「奥菲利娅大人的身份不是你能高攀的」、「给我老实点」之类的话，结果没过几招就停了下来，表情可惜地看着他的脸说「要不是奥菲利娅大人喜欢你的外表」，转身就走了。

……这人有病吧。

不过这也证明了神代奥菲利娅的地位可能不只有那么简单，也许是类似于宫野志保那种重点关照对象。

……可那个金发青年看上去不像是宫野志保周围那种监视的成员，反而像是什么毒唯……

“玉米辫……应该是拉维吧。”霜月回答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赤井秀一脑海中浮现出拉维那副仿佛供奉神明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

幸运的是，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只是偶尔交流几句，后者大约是觉得自己打扰了姐妹之间的相处，留下联系方式后暂且离开了。

宫野明美则是请假陪了她一整天，后面霜月坚决表示自己没事马上就出院，才让对方打消了请长假来陪护的想法。

大概过了一周，霜月复查的结果就出来了，身上的伤好得很快，骨裂基本上恢复了，肋骨骨折的骨痂也形成了，肝脏裂伤基本上修复——若不是感受到主治医生惊涛骇浪的情绪，她还以为普通人恢复得也那么快。

这是她离开实验室后第一次受到明显的伤，愈合的速度比常人快了好几倍，大概也是这具身体的特殊之处。

或许还和德普给的胶囊有关，毕竟她以前没有长期吃药的习惯，中间难免漏上几天，而那几天里她因为无痛而受到的擦伤虽然不流血却几乎没有恢复的迹象，就连血痂也长得很慢。

……小黑到底从哪儿给她薅来的这具身体？从头到脚几乎都是缺陷，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迷失在缺失的感官里，但配上她魔法少女的灵魂就和满是bug却莫名其妙能跑起来的程序一样。

该不会是取了歌未的样本用德普那种邪门方法培养的人造人吧？

接下来霜月就请了假在安全屋休息，时不时去矢富萝莎那边刷一刷印象，而赤井秀一则是托词自己身上暂时没那么多钱，请求分期赔偿。

这不就能建立长期关系了吗？

霜月点了点下巴，忽然觉得让赤井秀一背债入组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即让拉维安排了一下。

“他很像琴酒前辈，我想要他。”

另一边的拉维：“……”

那个叫琴酒的到底给奥菲利娅大人洗了什么脑？！

-

赤井秀一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当拉维再次找上他威胁着他不许觊觎霜月时，他清了清嗓子：“你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吗？”

根据FBI的消息，因为犯罪被通缉或者是缺钱被拐入组织的成员不在少数，既然拉维称霜月为「大人」，FBI的消息又表示对方曾经和疑似组织成员的人在巴西露过面，就说明拉维很可能也是组织成员。

拉维：“？”

他还没开口呢，对方就自己咬上钩了？……不，这一定是奥菲利娅大人的安排。

呵，像琴酒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奥菲利娅大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看到对方露出轻蔑的表情，赤井秀一的情绪十分稳定：“我还欠你的「奥菲利娅大人」的赔偿。”

只是被蔑视而已，当卧底前他就已经免疫了这些居高临下的神情。

拉维按照霜月的剧本努力露出咧开嘴角露出阴森的表情：“哦？你真的想赚钱？”

对方的表情有点微妙的扭曲感，但其中的恶意不加掩饰，赤井秀一心里有了把握：“没错。”

“下定决心了吗？一旦加入就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不是奥菲利娅大人看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