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机械的轻笑。

尽管在诸多时候，由合成器组成的声音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然而在发出应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时，仍旧显得古怪。

“你笑什么？”

陈彬不满道，皱起眉头，他倒宁可Saturn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而非模棱两可。

好在Saturn没有难为他的意思，而是指出其中利害。且不说这个世界本身并非完整，就算丽美奈或者任何人看上去鲜活无比，本质都只是一串被摘录出来的、缺少变通的数据。而如果选择留下，那么只有被同化和被清除两条路可选。

还是趁早打消主意比较好。

短暂的沉默后，陈彬立刻转移话题:“这事和丽美奈有什么关系，那个跑出去的家伙才更危险吧。”

“放心，咱老陈虽然平时脱线，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他无意识捋了捋搭载肩头的发辫，意识到又长长了一些。发根处已经透出原本的颜色，在这里磋磨几天，显得几分狼狈。

白炙没说话，而是拍了拍陈彬的肩膀，让他不要想那么多，而在这时，幸存者营地里传来喧哗，陈彬不再多做纠缠，而是前去查看情况。

有人认出丽美奈，觉得她应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负责。究其原因，大概也只是因为那颗星名叫作丽美奈，而他们需要发泄情绪。

在见不到丽美奈时好像一切都好，然而等第一个人认出她叫出她的名字之时，好似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朝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你能明白吗？”

人群中，陈彬听见Saturn的声音异常清晰。

“你所面对的，就是一群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矫正，可知到恐怖，一切只为了剧情。”

陈彬费力挤进人群中，在脑海里回复：“你以为在哥谭当警察就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他把丽美奈保护在身后，大声维持秩序。眼见无效，他抓住其中一个典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周围人顿时“轰”的一声散开了。

他想，就算是脑子里的声音，此时大概也能听出一些得意吧：“我有没有说过，虽然没办法和那种超级反派硬碰硬，但我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Saturn简直懒得理他这个幼稚鬼，只能糊弄了事一般回复：“好好好，真了不起。”

“但你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就算现在挣得了一丁点儿安宁，但只要你离开，一切都会回复原样，因为这就是规则。”

接下来几秒钟，Saturn没从陈彬的脑子里听到哪怕一点儿有用的想法，她想这个一腔热血的家伙被自己这么泼凉水后，大脑会宕机也正常。就在她思索着怎么让陈彬放弃想法时，后者说话了。

“但我不觉得。”

“嗯？”

“一个人还是所有人，我不知道怎么选，但至少有那么一刻她的安定的，真实的也好，虚假的也好，凭什么因为注定了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就可以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呢？如果是我的话，尽管作为一个并不重要的人物，有人在乎我，我也会感到庆幸，因此我感同身受。”

Saturn发出一个类似于哼声的短促音节，算是对这句话的回应。

“好吧，”Saturn只能告诉他，“那么当你需要我的时候，要记得我在这里，已经准备好和你签订契约了。”

陈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