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盯着他，忽然之间就落下眼泪，她声音哽咽，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35

他见不得女孩落泪，手忙脚乱从兜里想要掏出卫生纸给她擦擦脸，却不知碰到了什么，从手指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皱着眉头，抽出手来，看见指尖渗出一滴鲜红的血，可伤口却好似不存在般，疼痛褪去之快恍若幻觉，仔细去看，只有一个淡褐色的小点，用手一擦就掉了，好像一粒不小心沾上的灰尘似的。

心中一动，他便趁着女孩回头之前去看兜里有什么，却从其中翻出一枚徽章。

他花了几秒钟来思考，才勉强回想起来，这枚徽章正式正义联盟的纪念周边，背后是安全别针，整体金属外加烤瓷，由于是定制的Q版形象，比起平日里的严肃，倒更生出几分呆萌的气质来。

安全别针上面的保护装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所以才扎了自己一下，真可谓是无妄之灾。

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花了工资去买这种东西。

作为警署的一员，他觉得自己和同事们一样，对待超级英雄的态度总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们很庆幸能拥有靠谱的同时，另一方面，他们可以说是被遮掩在那样的能人志士的光辉之下，好似比起他们而言，那些穿着鲜艳制服的人更值得信任。

就巴里·艾伦而言，他并不讨厌正义联盟或者其它任何真正在做实事的超级英雄组织，但不代表他要像一个粉丝一样去买自己不必要的东西。

更何况，他又在衣兜里摸了摸，还摸出了一枚像是闪电侠周边一样的戒指——做工意外不错，完全不是塑料玩具的样子。

“巴里，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雪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她指着角落的一处桌子，声音轻快活泼，好似完全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我们快点坐下吧。”

她颇为娇气地翘了翘脚：“真是的，我的脚都开始疼了啦。”

“那是因为你穿了高跟鞋。”

“我觉得我的脚在上刑。”雪莉柔弱说道，“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了。”

“看来我们的游乐园之行就要到这里结束了。”

36

他插在衣兜里的手下意识地把玩着那枚戒指，而在听到不能够继续二人的游乐园之旅后，雪莉的脸垮了下来。

他假装没看见，扭过头去看窗外。快餐店明净的落地窗上贴着汉堡的logo，临时规划出的街道上，挤满了脸上带着轻快惬意笑容的游人。

只不过刚才还明朗万分的天空，此时却从天边卷起一片压抑的雷云来，这怪诞的云层出现得突兀异常，已经有游人小声抱怨起来。

“天气预报没说过今天会下雨。”

“在这里生活久了，就算明天外星人入侵，我也不奇怪。”

“还好我早就买了Retcon的超英损害加强险。”

会抓住商机的小摊小贩已经拿出雨伞售卖了，而那些买不到雨伞的，或者是无意为此而花上一笔钱的人，就四处找地方躲避。

原本不算大的快餐店里顿时挤满了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而随着人越来越多，交谈声虽然没有变大，屋子里也开始变得吵闹。雪莉的眉毛拧成秀气的一团，在有人认出她试图叫她名字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弯了弯唇角，扭头看向窗外。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那漆黑的浓云逼近的速度比想象中的更快。玻璃模糊一片，仍未找到躲雨之处的人踩着泥泞乱成一团。

狂风呼啸之时，小摊小贩使劲儿抓住自己的篷布，他们的财产在恶劣的天气下岌岌可危。雪莉的心中只有庆幸，庆幸自己不需要面对这一切。

而巴里，他竟然把自己对面的位置让给一个陌生的孕妇，好似坐在自己对面，是多么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一般，就算修改他的记忆到如此这种程度，他还是对自己报以警惕？

雪莉置气扭过头去，落地窗前传来猛烈的撞击。她吓了一跳，只看见陌生人的背紧贴在玻璃上，刚想问一句这人为什么这么没有素质，那不算瘦弱的躯体竟从中间被生生撕开。

——她看见。

——她看见怪物巨大通红的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