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械的底噪嗡嗡地响着，她想，那大概是气流托举起空客时无法被人造结构所回避的共鸣。这共鸣就像一只巨大的手扼住她的喉咙，让埃拉诺觉得喘不过气来，可同时却又让她那好似缺氧一般的脑子像催死挣扎的火花一般迸发出些令人捧腹的笑话来。

“‘这是很棒的空客’，如果要引用别人的话。”梅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大可以宾至如归一点。”

“在我的复制体把天捅破之前。”埃拉诺耸耸肩膀，“我会的，冰箱和浴室都将迎来狂风暴雨，还有我们的图书室。”

“也许你会对新到的DC漫画感兴趣。”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很对虚拟英雄产生兴趣就好似对没有热水的冰箱和没有零食的浴室。”

监管人员没接梗，只是留下一句“你需要的时候，知道在哪里找我”便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的心里倒是没由来地生出些许委屈和不安的情意来。

她把脸埋在枕头上，恍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失踪，就连熟悉的自己的心跳也变得陌生起来。

就好似，有一种自心底而起的未命名的力量咋敦促着她——逃跑啊，快点逃跑。

倘若要是命名的话，那大抵是应该被命名为“自我”的感慨。

空客狠狠一颤动。

这牢不可破的空客就像是忽然撞在了什么，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墙上，随着巨大的惯性，她的身体狠狠向外飞出——剧烈的疼痛从后腰传来，埃拉诺把插入后背的餐刀硬生生从体内拔出，在晃当中，咬着牙往后去看，她的伤口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可以说是那场灾难带给她的唯一的好处。

原本明朗的天气，忽然之间大雨滂沱起来。

西蒙斯-菲兹二人像是刚刚自己拿了诺贝尔奖一样跑出来，嚷嚷着什么“高维辐射”之类听不懂的名词。埃拉诺抬起脸来，朝二人露出个贴心的微笑。

只可惜配上她那张苍白的脸和手里仍旧沾着人血的餐刀，怪诞好似从史蒂芬-金的笔下走出来的角色。

忽然之间一切狂风骤雨都停止了。

07 现实稳定器

内外气压差掀起的猛烈气流让原本在混乱过后倚在窗边思考人生的埃拉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潜意识朝着空气抓了几下，什么都没抓住，尽管知道自己并不会就这么痛快死去，却还是在被人用网兜一把兜住的时候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而哈尔此时也顾不得训练新人或是诸如此类的工作了，有一驾飞机等着他去接呢。

就算是飞行专家梅琳达·梅，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也只能策划一场迫降。

直到绿光覆盖上飞机的外壳，作为寇森才稍微抬了抬眉毛：“好极了，绿灯侠。”

“现在遭遇什么都不奇怪了。”梅操纵着操作杆，“我以为你在塔希提岛上度假回来之后，会做好迎接新变化的准备。”

“那真是个美丽极了的小岛。”寇森说，“看来调查084的路程只能暂缓。”

“这其中可不包括漫画里的英雄突然成为现实。”

“哼嗯，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看漫画呢。”梅严肃的脸上浮现一丝趣味。

寇森听不出来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寻求一个解释，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在纽约之战前以空间宝石为媒介，更多的可能被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高维辐射那一套？”

“这个世界的变动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危险，看上去是虚拟的其实可能存在于另一个宇宙，就算是我们引以为傲的自我，其实可能也不过是别人玩弄的工具。”

“你突然和卡俄斯有了共同话题？”梅挑眉。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讨厌她吧，梅琳达。”寇森正了正色，“还是想一下等一会儿如何和漫画里的超级英雄接洽吧，要是第一次接洽失败，这可能会是严重的外交事故。”

“什么084？”新加入的斯凯兴趣盎然，“顺便一提，我找到了一大堆关于空间扰动的资料。”

“那个得瞒下来。”

“哦所以我又要去做我最讨厌的事情了。”

寇森面对黑客的不满，不动如山：“你知道智利沿海非登记核裂变实验危急时刻民众的逃离吗？”

“我从未听说过。”

“那是因为我们隐瞒，并处理。”他盯着黑客，“好了，现在去做你最讨厌的事情。”

就在寇森考虑着如何说辞的时候，熟悉的震颤忽然再次发生，天气忽然转变，而绿光消失不见。

而斯凯胸口一直挂着的星星模样的吊坠忽然开始发光。

寇森盯着她，忽然毫不客气一把抓起，问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斯凯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模糊，像梦呓一般迟疑道：“一个朋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们曾经一起在涨潮——”

“那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盯着斯凯的样子，寇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