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未知的化身。”
写着古赫密斯语的山羊皮缓缓焚尽,尊名一截截被火焰与黑烟吞噬,星薄荷与千日草燃烧的焦苦气息随着灵性之墙破碎而溢出。
窗外天色明亮,仪式临时提升了他的感知能力,一条街外黑夜途径的非凡者的存在像烛火一样显眼。
是哪一个?
值夜者不会让序列9的成员来跟踪他,不仅自保成问题,万一他真打算做点什么,序列9也未必能够察觉。序列7的邓恩·史密斯偶尔会出现,但一般都不在白天,队长的工作足以绊住他的手脚。而序列8的“午夜诗人”在廷根只有两人,每周这一天刚好是西迦·特昂的轮休日。他受到黑荆棘安保公司监管的这段时间已经摸清了规律:除非特别行动,否则不会被召回。
过来的是黑头发绿眼睛、年轻却别有天赋的那个……
比起序列9的“占卜家”,他更怀疑这个人是“爱慕者”阿芙拉·苏曼在黑夜教会的线人,因为前者实在是太低调太正常了,或者说,他的特别之处在于明明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处理职场关系上却像已经上了好几年班一样周到圆滑。
“爱慕者”自己在幻影圣徒会里可一点也不低调、不正常。
再者,“占卜家”在廷根还有家人,并且明显倾向于安稳生活,“午夜诗人”却是孤儿出身,无牵无挂。两人中谁更有可能跟隐秘组织扯上关系再明显不过。
但是莫里尔并不担心被对方看出仪式的本质。别说是序列8的“午夜诗人”,就算“爱慕者”亲自前来,也不可能看出他别有目的。这个仪式确实具备短期内屏蔽隐匿贤者的功效,只不过隐蔽地多出来一点额外的作用,能为他之后的秘密行动增添一层保障。
等到屋内残留的灵性消散,他的灵感水平也渐渐恢复正常,失去了对“午夜诗人”的感知。
莫里尔·普桑拿起外套提在手里,出门拦了一辆马车,报出一个地址。
半小时后,马车停在一栋带庭院的别墅门前。
——那房屋顶端有着廷根市相当常见的暗红色烟囱。
和哥哥妹妹道过晚安后,克莱恩早早回到卧室,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
这是星期日阿芙拉给塔罗会请假时两人约定好的时间,而他没有再收到改期的联络,于是克莱恩没有纠结,直接戳向代表对方的深红星辰。
很快,长桌边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她的灵体比往日黯淡,对应眼睛的位置呈现出漆黑的空洞。
克莱恩打开灵视,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又找到了好几处已经治疗过的伤处。
星灵体表层,淡淡的白绿色缓慢旋转。
阿芙拉任他观察,抬手把散开的长发拨到肩膀一侧,笑吟吟问道:“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克莱恩:“不确定,再看看。你的眼睛……”
阿芙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能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我们也可以改天再说,你先休息,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那你现在是看不见了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阿芙拉无言地眨眨眼。
“不净污染”向外扩散,与丝丝缕缕的灰雾融合。克莱恩突然产生了一种压倒性的被盯上的感觉,甚至比刚加入值夜者时在街上被人跟踪那次带来的窥视感还要强烈。
紧接着,他听到几张高背椅外,这位老乡兴味盎然的点评:“右边的鞋底开胶过,看来你家没特意买拖鞋,而是换了外出不穿的旧鞋子。裤脚有一块白,是晾晒时晾衣绳上夹子固定留下的痕迹。衬衫左袖口外侧沾了几粒盐,今天晚餐是你亲自下厨?汤里的淀粉含量很高嘛,好像是炖土豆……”
克莱恩:“……”别说了!今晚灰雾之上的巨人宫殿就是他脚趾抠地抠出来的!
克莱恩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我从莫里尔·普桑那里听说了幻影圣徒会的一些情况。
“你知道‘缄默法令’吗?”
“那是什么?”
“或许是一个诅咒。”
克莱恩未加评论,只把莫里尔·普桑当天所说的内容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