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浴室门被拉开,阵阵雾气随之逸出。
怀颂卿斜倚住门框,一边把毛巾蒙在头上摩挲着,一边扬声对颜予说:“男朋友,能再帮个忙吗?”
“哦,好的……”
颜予轻咳一声,起身下床走了过去。接着他动作自然地拿过怀颂卿手里的毛巾,开始帮对方擦头发。
怀颂卿有些意外,但没出声,还贴心地弯了弯腰。
“还是稍微吹一下,我先扶你坐到床上吧。”颜予将毛巾收回,并替怀颂卿理了理额前被擦乱的碎发。
怀颂卿定睛瞧着颜予的脸,实话实说:“我原本就是想请男朋友扶我去床上坐的,没想到多讨到个擦头服务,谢谢男朋友。”
颜予抬眸瞪人,尽管没什么威慑力。他抿紧双唇,把人带到床边坐下。
旋即,转身就要走,却被怀颂卿扯住了袖口。
“去哪儿?别生气,我错了好不好?”怀颂卿服软的速度和逗弄人的本事成正比。
颜予猛地抽回手,边朝浴室去,边轻笑出声:“去给男朋友取风筒,吹头发。”
怀颂卿眼见着颜予同自己有来有往的互动,越发不见外的姿态令他身心愉悦。
不过,等吹干头发,两人并排靠在床头无言相对时,尴尬氛围就又重新有了复苏之势。
怀颂卿偏过头,瞧了瞧床头柜上放着的破窗器,继而开口打破了沉默:“颜予,介意跟我讲讲那件让你难过的事吗?”
颜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短暂犹豫后缓缓摇了摇头:“不介意,但是有一点担心会把难过带给你。”
“颜予,你的难过和开心我都想参与。悲伤的事有人同担,快乐的事有人分享。这正是恋爱对象存在的意义,不是吗?”怀颂卿说完,冲身边人张开了双臂。
颜予倾身靠了过去,脑袋习惯性埋进怀颂卿的颈窝:“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一年,颜予刚满十岁。如常的暑期旅行,如期的三口人自驾游,却最终只剩一人归。
“当天下了很大的雨,山里路况特别差。爸爸为了躲开一辆迎面而来的超速摩托,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然后翻了车。
妈妈把我护在身下,她头上流的血不停滴到我脸上,可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似的,只顾着安抚我。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一直在跟我重复同样的话。
她说,宝贝别难过。活下来的人不是诅咒,而是因为被深爱着。”
怀颂卿紧了紧箍住颜予的手臂,掌心一下一下拂过颜予的脊背。
“妈妈当时很努力地想要推开变形的车门,带我逃出去,可惜无论怎样都打不开。后来是救援人员出现,用一个小小的破窗器击碎了玻璃,将我抱了出去。
我那会儿才上小学,懵懵懂懂地觉得要是我能够拥有那个神奇的东西,就可以救出妈妈和爸爸了。所以始终抓着不肯松手,救援的叔叔便干脆送给了我。
此后这些年,每每坐车我都习惯把它揣在身上,差不多是当成护身符一样的存在吧。”
讲述起曾反复在梦境中上演的过往记忆,颜予的语气称得上平静,假如怀颂卿的浴袍前襟没有被他失神扯得歪歪扭扭的话……
怀颂卿捧起颜予的脸,食指尖轻轻戳了戳那颗梨涡:“宝贝,别难过。”
温柔熟稔的低沉嗓音如同开关,颜予压抑的泪珠和眼角眉梢的笑意齐齐显现。
怀颂卿没有试图劝阻,只把人抱回怀里,静静地陪着,等待颜予难得的释放些许。
直至幅度很小的抽噎彻底止住,他才松开手,将人重放到床头靠着。
怀颂卿替颜予擦了擦面上遗留的泪渍,柔声诱哄道:“刚哭过,不好立刻睡觉。带你做点别的事,分分心好不好?”
“嗯。”颜予哭得脑袋闷闷的,乖巧地应声。
怀颂卿伸手向下,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颜予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动作,逐渐从震惊转为羞怯。他没有理会对方并无什么实质性质的阻拦,反而加快了速度。
颜予闭紧双目,咬住下唇,眉间和额前也蹙起难耐的褶皱。当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不受控制地自齿缝间逸出的时候,他才猛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颂卿。
怀颂卿勾了勾嘴角,无视身前人眸中闪过的求饶意图。他的指尖轻缓地划过前端,感受到颜予在微微发颤,要给不给地钓着。
颜予凭着仅剩不多的清明理智,也伸出手在怀颂卿的身上不停摸索着,却遭人无情阻拦。
怀颂卿垂头贴上颜予的耳边,低声呢喃:“抱歉啊,宝贝,今天不给检查。”
等到颜予泄力地瘫软回床铺,怀颂卿才满意地收回手。
颜予将脸埋进枕头里,比起身体上的刺激,精神冲击显然更难以恢复。
怀颂卿抽出几张湿巾开始进行善后工作,再度被触碰到敏感地带的颜予总算彻底放弃了鸵鸟姿势,倏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抢过湿巾,迅速整理好自己,接着便认真地帮怀颂卿擦拭手指。
一遍过后,再来一遍。
结束后,颜予又迟疑地开口:“还是去浴室洗一下吧?”
“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己的……”怀颂卿曲起指节,刮了刮颜予的鼻梁,“别折腾了,过来躺好,睡醒了我们就回家。”
颜予依言趴回枕头上,怀颂卿关了床头灯,躺下把人搂紧怀里。
“怀颂卿,你那里……”
颜予的手有意向下试探,但很快便被捉住。
怀颂卿惩罚似地拍了拍颜予的指背:“你别乱动,它待会儿就消停了。”
颜予无奈地再度作罢,不过怀颂卿是对的,经对方这一打岔,那些纷繁丛生的杂乱思绪几乎散了个干净。
浑身只剩酣畅淋漓后的疲惫困倦,因而他很快便陷入深眠。
于是颜予无缘知晓,某人口中的待会儿,实际是燥热攻心,苦捱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