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每天会绕着环湖公路跑上一圈,从六点开始,七点结束。晨跑这个习惯是风师父从小带出来。
但从今年开始,晨跑的次数从每周五次变成了每月五次,再到每月三次。
直到最近两个月,她身体愈发沉重,经常陷入长时间的昏睡,再也没精力跑了。
她将自己今年格外懒的原因归结于步入社会一年后,身体开始“上年纪”了。曾经在学生时代的无限精力也已经被社会榨空。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就是精神逐渐倦怠,干什么都提不起来劲。
睡意朦胧间,听到了声响。
传进耳畔的是层层叠叠的话语,像是空灵的女声,又像是男低音,这个合唱团里夹杂着纷纷扰扰的欢笑与哭泣。
【……湮灭……再生……】
翠绿的碎屑光芒凝聚成一条蜿蜒的河流,从地底喷涌而出,裹挟着她,拖拽到黑暗的地底中。
心脏咯噔一下,她猛地睁开双眼,继而开始无序乱跳。
做梦了?
她拿起手机看眼时间,九点多。
她也不管梦见了什么,连滚带爬的起床洗漱。
上班按时打卡的代价就是开车闯了个红灯。
她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分数,沉思着度过一个了无生趣的上午。
午餐时间她来到隔壁大厦,恹恹的撑着头,吃着小白亲手做的没味的健康绿色餐。
“过几天我会出趟国。”
须云白三下五除二吃完餐盒里的饭,拿起一沓档案就看了起来,抽空回答她:“出差?”
“不是,就我自己。”
“去哪里?”
“意大利。”
“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须云白听说她要一个人去意大利,话语连串抖噜出来:“最近意大利挺乱的,我听我同学说正在追捕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异国他乡,我劝你晚点去。”
她看着满脸担忧的须云白:“下周一的飞机。”
话音刚落,意料之中,须云白开始炸毛,进行言语轰炸——
“意大利有谁在啊?”
“那边你有认识的人?还是因为那个梦?”
“不对啊,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梦去那——么远的地方!”
言语已经不能满足须云白的惊讶与不可置信,她文件也不看了,边拉长音边伸出手臂,来回比划着从他们所在地到异国他乡的距离,然后一字一句的说,“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
她看着她,慢吞吞的吃完最后一口饭:“才没有。”
“你之前想去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我一声的,”须云白压根不信她说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次藏这么久,事到临头了才忍住给我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须云白想到什么:“不仅仅是因为梦吧,你是不是欠了债要躲去国外,还是有人看你不爽要给你使绊子?”
她面对须云白的连环击早已经麻木,她轻叹了口气,再次折服在须云白得到奇奇怪怪的脑洞下:“工作烦了,想去散心。”
须云白狐疑很久不说话,盯了她半晌,才开口:“你……去几天?”
“应该不到一个月。”
不出所料,她又炸了:“意大利最近人心惶惶不是假的,再说了这个长假你上头批准吗??”
“没事的。”她十分淡定的顺着须云白炸开的毛,“不就是工作吗,没了再换一个就是了。再说了,我不是一向运气好吗,杀人狂肯定在我去之前就被抓到了。”
“好,好,好。”须云白皱了皱眉,看了眼腕表,“现在我有个重要的会,开完再拷问你。”
说罢,须云白转身进去会议室,她刚想起身溜回自己公司,余光看到须云白又退了出来,黑着脸对她说:“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出来。”
她轻叹口气,连连应好,等须云白彻底进去开会后,便转身离开,回自己公司。
不是她想逃,而是甲方要紧急开线上会。
也就在转身的这一刹那,头脑的刺痛瞬间麻痹她的五感。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重叠扩散。
【……世界……再分解】
像是坏掉的音响,断断续续模糊又清晰,她迈开的步伐因为愣神滞留,差点摔了一跤。
【找到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无比清晰,这天外来音带着某种旖旎蛊惑的力量,令她的四肢僵直,大脑短暂空白后是纷杂的噪音,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就像被浸在水中,无法呼吸,水压令她无法动弹。
强行稳住心神,她试图重新开始呼吸,压力如潮水般缓慢褪去,世界又变得正常起来,诡异的言语像是从不存在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可追寻。
原来早上,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