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担心地扶住他道:“大夫说了您这身体可得好好休养,得多小心。”
柳老将军却大手一挥将他推开,自己站好,拳头登时握紧,一双虎目瞪得老大,“裕哥儿,真是你父亲下的手?打了多少鞭子?”
柳老将军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看他那架势充斥着杀气,大有一副待窦明裕说完,便上窦家算账的意思。
窦明裕安抚老将军的情绪,话往轻了说:“外祖父,父亲打我是因为我八年没归家,也不曾给家里报信,因此动了怒打了我十鞭子,我背后这伤已快好了。”
柳老将军的面色果然好了很多,但他还是很不高兴,“可你父亲怎么罚不行,非要用鞭子打孩子,这也太过无情狠辣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就不是他的儿子了?再怎么犯错也不至于这样。”
柳慕安与柳慕风赞同自己祖父所说,两人从小调皮惹了柳成发怒,也没被他这般狠的打过。
“外祖父,我父亲不会再轻易动我了。”
见柳老将军与柳成疑惑,窦明裕便解释了一番:“我参与了东夷一战,皇上特地下了圣旨褒奖我,所以我父亲因此更看重我了些。”
“哼!”
柳老将军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便是没了这,他就敢动卉儿的孩子了?
那可是他们柳家的嫡亲外孙子!
想到这,柳老将军冷哼道:“窦谦一定是看我卉儿死了,当我柳家无人了,才敢这般嚣张!这个混账!”
“父亲!”柳成担心皱眉。
柳府上下都怕提到柳氏,不说柳老夫人常年病卧,若是柳老将军一个伤心难过也病倒了,那么真的是柳家人的大过了。
柳老将军摆摆手,他早已平复下情绪,“没事,今日裕哥儿、旖姐儿到府,我心里头高兴,想必卉儿在底下也会高兴的。”
“妹妹会高兴的。”
柳成又转了话锋道:“不过父亲,明裕如今有能耐啊,与宁王爷一同对抗东夷,且受到皇上的赏赐,可见裕哥儿前途无量,这是喜事。”
“表哥,你在宁王爷手下,是不是很会耍兵器啊?”柳慕风凑到窦明裕身边道,“比如什么十八般武器啊,跟我切磋切磋呗。”
柳慕安一把他拽回来,“二弟,你是不记得明裕身上还有伤吗?还要他陪你耍兵器。”
“不碍事。”
窦明裕笑道:“既然二表弟想耍几下,那我奉陪片刻无妨。”
“啊。”
柳悠悠来了兴致,“表哥二哥,那我也要去。”
柳慕风便朝自己父亲看道:“父亲,可否容许我们带着明裕稍稍切磋一通武艺?”
柳成见柳老将军反倒高兴的样子,笑着点头:“去吧,别让裕哥儿累着就行。”
内室里,李氏坐在床边,她动作轻柔抬手将柳老夫人扶起来,边笑着道:“母亲,你猜谁过府来了?”
见李氏眼里有惊喜,柳老夫人不禁问道:“是谁来了,你还神秘兮兮的。”
柳老夫人面色不太好,她懒懒地靠在靠背上,提不起半点精神。
“旖姐儿,快进来。”
李氏朝帘子外面喊了一声。
“明旖见过外祖母。”
窦明旖这才掀开帘子进了内室,床上的柳老夫人面露苍白,双目昏暗更显苍老,是已病久了的样子。
当柳老夫人见到窦明旖面容的一瞬间,仿佛瞬间回到了过去,那张二八芳华的如花娇艳,静谧柔和的女子一步步走近,那时候她也是这般温温柔柔的走来,喊了自己一声“娘”。
“卉姐儿……”
柳老夫人整个人都坐了起来,声音颤抖着伸出手来,道:“卉姐儿,我的卉姐儿,是你,你,你回来了。”
柳卉,是柳氏的全名。
柳老夫人这是见到窦明旖与柳氏相似的面容,误以为窦明旖是死而复生的女儿了。
窦明旖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声音放轻柔道:“外祖母,我不是娘,我是您的外孙女窦明旖,您的旖儿。”
“母亲,这是旖姐儿呢,是小姑的亲生女儿。”
柳夫人在旁轻声道:“还有小姑的大儿子裕哥儿,今日也一并来了。”
“卉儿的女儿啊,我的外孙女。”
柳老夫人终于平静过来,她老泪纵横,又伸手朝窦明旖招了招道:“旖姐儿,你过来,让外祖母仔细瞧瞧你。”
窦明旖坐近了些,小声唤了声:“外祖母。”
柳老夫人苍老布满皱纹的手在她脸上拂过,拂到那柔和好看的眉眼时,柳老夫人的双眼顷刻间滚出了眼泪,将那双昏暗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些。
真是生得和她娘一模一样。
“当年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小一点,像个小雪团一样,再见你时,你已出落成这番好的模样了,一晃八年过去了,是我老了啊……”
登时柳老夫人的手滑了下去,却被窦明旖握住,她出声安慰道:“外祖母,往年娘没尽到的孝,今后便由我来替她。您还有大把的福要享呢,所以身子一定要养好,舅母,你说可是?”
柳夫人亦握上柳老夫人的手,她知道有窦明旖在老夫人心中劝慰了很多,兴许更会听话些,便点头道:“母亲,旖姐儿说的对,往后您还要看着风哥儿、裕哥儿娶妻,还有悠姐儿、旖姐儿嫁人呐,您可得好好的。”
“是,你们说的是。”
柳老夫人眼中燃起了希冀,应道:“我这身老骨头还不能倒下,我还要守着看到小辈们一个个成家,看着卉儿留下的儿女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