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密码门应声而开,智能灯亮起暖黄灯光,陆桑一外套搭在衣架上,雨水滑落外套在地板上凝聚出一小片水渍。
他坐在落地窗前,展开那本从李恒家带出的红皮书,书页其他文字都是印上去的,只有他撕下的那两页是手写笔迹,带着鲜明的个人特色。
空着的手拿出胸前一张微湿的纸张,因为沾了雨水纸质偏软,他回来的时候把纸折了两下,贴在衬衣的口袋里放。
现在衬衣吸收了纸上的潮湿,黏着他胸前的皮肤,那里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潮湿的纸被展开后软软的贴着桌子,极夜两个大字被水洇开了些。
陆桑一的手指不断摩挲潮湿的纸面。
许久之后,他又拿出书房抽屉里的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都是关于研究的。
这些字他看过无数次,甚至是临摹,每一笔一划都像刀子刻在心脏上,早已无法忘却,但他要看到证据,才敢让自己相信。
纸条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一排字,陆桑一弓着腰,半趴在桌上,像在研究古文字般,一撇一捺,一点一横地按照偏旁部首的去寻找,每个转折间熟悉的停顿都令陆桑一无比确信。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表情冷静,但偶尔抽动的脸颊皮肉,和绷紧的下颌都说明了,陆桑一不平静,他内心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巧合,会巧合到这种地步吗?
不是巧合,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
陆桑一彻夜未眠。
熬到天微微亮的时候,他换了身衣服穿戴整齐,出门前对镜自照,眼袋沉重地拖着锐利的眼睛,他丝毫不在意这些疲惫,转身离开住处。
落地窗前的桌上仍然摆着昨夜那些东西,只有房间主人知道它们的含义与重要性。
雨后的清晨格外清冷,陆桑一来到住所附近的花店。
花店外多数摆着全息永生花,一小块电子屏上开着乱人眼的霓虹花,从花苞到花谢时刻生长,老板偶尔会采摘真鲜花来贩卖,买的人不多,陆桑一就是那不多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依照惯例在买了束鲜花,带着雨水的百合花出奇地和和陆桑一气质相近。
老板抽出包装纸,包裹鲜花的同时时和他闲聊:“你最近怎么经常买百合花?之前好像三个月才见你一次,这还不到半个月,就买两次啦?”
陆桑一没有找借口敷衍,他抿唇浅笑,很淡地笑意稀释了平时的锋芒:“最近比较想她,就多去看看。”
“哦哦,唉......”
没在意花店老板的惋惜表情,陆桑一拿着花驱车一个小时左右,到了偏僻静孤寂的地方,将车停放好,他拿出那束百合花,朝着目的地走去。
不远处有石柱撑起一块高大的牌匾——陵园。
青苔生长在每个石块缝隙间,雨天路滑,他走得很慢很小心,绵绵细雨又在下,陆桑一习惯了不带伞,雨也拿他无可奈何。
绕过几排墓碑,陆桑一来到熟悉的墓碑前,百合花被轻柔地倚着墓碑放,像是陪着墓碑主人,陆桑一静静站在雨里,看着墓碑上的一小块照片。
照片里的人淡漠地看着他,不会动,不会笑。
“你冷吗?”他喃喃道。
现在的时代已经不会有人建造石头墓碑了,多数是虚幻的全息投影墓碑林。
陆桑一很久之前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这家还在进行制作墓碑和墓园的公司,墓园在外城区的郊区,有守墓人有山林有松鼠,睡在这的人不会孤单。
孤傲的人低下他的头颅,哀戚凝成雨丝不断下着,落在他发间,打湿眼睛。
这个点来陵园的人很少,向下的台阶上有位年迈的老人慢慢走着,她看到陆桑一时愣了愣,扶好自己的老花镜仔细看他。
“是你啊,你今年来了很多次呢。”
陆桑一的发梢在滴水,“嗯,我来看朋友。”
“真好啊,想她了就常来看,别像我一样,不知道还能来几回,最近格外的想她呢。”老奶奶念念叨叨地走远了。
“我也是。”
陆桑一魔怔似的不停说着,他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谁又会听见。
“我很想她,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看她笑,想告诉她我撑不下去了......”
没有人回应,墓碑上的人眸光永远不会柔和下来看他。
她不在这里,这只是一个冰冷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