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魏家的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我的母亲。仔细想想也是荒唐,我跟自己母亲多年后的重逢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虽然从前她确实待我有亏欠,可如果她因为我而过得不好,我也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什么条件?
乔笥微微一怔,重新打量一番面前神情的洛琪,心底忽然隐约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头。这个盘踞再心头多年的隐隐约约的担忧,此刻就像被什么东西无限放大般,面目狰狞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骤然迎面朝她扑了过来。
“离开魏临,然后去南方。”
果然。
居然。
“他怎么可以这样待你?”虽然刚才就已经有了准备,可乔笥还是难以置信,又气又怒,“我去找他,他明明说过,他明明答应的......”她终是滞住,徒劳地张了张嘴,最后却也说不下了,只能生硬地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吗?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总有那么多的人,不愿选择那些明明温暖又深沉的东西。
“乔乔,你不要这样。”
洛琪叹了一口气,走上前用手轻轻抱住她,她的脸颊上也挟着湿漉漉的气息。“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他了,只是一直以来都下不了决心。魏临的目标远远不止于当下,这些年我每次看到他为了我放弃掉一些机会,半夜却坐在阳台上默默抽烟时,我就想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到了最后,我们两个人只剩相看两厌,彼此埋怨的结局,更不想有一天看到他醒悟过来后悔的模样。”
“你收下了这套房子,目的是让他从此心安?”乔笥喃喃道。
“他心安了,我也就安了。从此山高海阔一别两宽。”洛琪定定地看着她:“乔乔,你那样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她慢慢地镇定下来,似放弃所有挣扎以及不甘般松懈,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布满了苍凉。“你讨厌感情里的不够纯粹,更讨厌被人放在天平称上衡量轻重。可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是一样,想要的东西永远那么多。”
“输了就是输了,我再不甘心,到底还是要认清楚自己分量。走到今天,说到底无非是因为我们不合适而已,既然不合适,那么对彼此来说都是累赘。”
这就是洛琪,一旦认知清楚之后便决意不会拖泥带水。
真正好过她。
“你打算去哪里?”
“原本想等一切安顿好了再告诉你,既然如今你都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我在南边的城市已经置好了,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做客。当然,以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就不会再回来了。”洛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乔乔,有些事情我本来也不想多劝你什么,可如今我都要走了,临前有件东西还是想着给你看看。”
洛琪起身从书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这张照片,是很久之前偶然拍到的。我想了又想,原本打算就这么一直长长久久放在这里的。可现在还是觉得交给你比较好。景乐南为什么要跟你结婚,我觉得应该由你自己弄清楚。毕竟,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中午的太阳光照在明晃晃地玻璃幕墙上,在湛蓝的碧穹下折射出愈加强烈的光线,越发显得那些热带植物郁郁葱葱。空气热得让人简直不想呼吸,仿佛多吸一口,炙热的气息仿佛就会烫伤了五脏六腑一般,只觉酷热难当。章少北将车钥匙丟给门童,忙不迭地跟着走进酒店大门,嘴里还是止不住嚷嚷:“我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跟着你来这里。”
走在前面的景乐南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他一眼:“我不记得我邀请了你。”
“临出发时明明说是要去看看现场项目的,可不过一个电话的功夫,你竟然就改了主意,非要订了机票跑来这里玩深潜。这么一场明显的热闹,我怎么可能错过。”
“看样子老爷子让你在东南亚呆了这么久,还是没改掉你这多管闲事的脾性。”
“我也不想管你的闲事,可实在抵不过好奇。毕竟像今天这样不计后果的做派,可真不是你的风格。不过话说回来,当你的秘书也是真够倒霉的,估计现在还在加班帮你收拾那丢下的一堆烂摊子吧。”
“既然你这样怜香惜玉,何不赶紧去献殷勤,我看前段时间你不是还挺有本事的,笼络人心的功力渐长,弄得公司上上下下恨不得个个替你当说客。”
“算了吧,何必那么费心费力。你那秘书模样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惜性格实在是一点糟糕。”章少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就上次那杯咖啡还记得吧,那么烫,她还真敢往我身上泼,这样彪悍,哪个男人会喜欢。”
景乐南忍住笑,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他:“追不上人家就在背地造谣,这样丢分的事情亏你也做得出来?凌秘书的那些追求者如今跑的连一个影子都不见,那想必也是你的手笔。”
“没凭没据的事情,你可不要乱说。”
章少北嘿嘿一笑:“话说回来,昨天晚上我可都听见了,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听筒那边传来的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当下你可就变了脸色的。”
景乐南拿眼风扫了他一眼,他却不为所动般津津乐道地继续,“换我是你,保不齐就找上去那个人,该动手就动手,该动脚就动脚,何必这样零零碎碎给自己找罪受。啧啧,老三,不是我说你,你如今这样优柔寡断的样子,要是被你的竞争对手被瞧见了,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奚落你。”
“老爷子到底许诺你了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心甘情愿不辞辛苦地来打探我。”景乐南不咸不淡地瞧着他,“回去转告他老人家,该做的事情我一样都不会少。”
“你明白就好。”
章少北如释重负地大刺刺躺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其实老爷子已经算够纵容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说拿主意就拿主意,他不也由着你去了吗?当初不过就是让章少东去不痛不痒的去提点她几句,你就急得跟什么一样,别人瞧不出来,我在旁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可是乐南,有些事情,你到底不要忘了。”
果然,不亏是章家的人。
景乐南默了默,凉凉一笑:“用不着你这样拐弯抹角来提醒我。你还是先收拾好自己那一堆烂摊子。从国外躲到国内,像你这样招花惹草,处处留情,怪不得人家凌秘书嫌弃你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