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你和这位……这位先生是认识吗?”
这话其实问的很没水平。
毕竟连对方对什么水果过敏,喜欢吃红心番石榴,却对白心的避之不及这种小细节都一清二楚的,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甚至还是关系匪浅。
孟樱宁没回答这个问题。
像是一点也不想跟靳宴惟扯上关系。
靳宴惟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移眸,终于纡尊降贵地落在言茨身上,嗓音匀缓:
“嗯,我是她的保镖。”
……保镖?
言茨有一瞬怀疑人生。
怎么会从他的“新同事”一下子变成保镖?
虽然感觉俩身份地位差别不是很大,但言茨的思绪已然渐渐混乱了。
他开始怀疑靳宴惟前一个身份的真实性,乃至后面这个“保镖”身份。
孟樱宁盯着搁置在不远处的果盘,微微失神。
她没想到,时隔那么多件,靳宴惟依旧能准确无误地记得她在水果方面上的偏好。
恍惚间,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就像是,他们的感情依旧像三年前那般美好无暇。
靳宴惟不曾残忍地拒绝她。
她也,不曾为靳宴惟的决绝而难过抑郁。
听着男人面不改色地说出是她保镖的话,孟樱宁抬起眼,喉咙里盘旋的撇清关系的话语破天荒地没有溢出唇腔。
一是因为这话确实出自她口。
二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
只可惜,靳宴惟的“保镖”身份并未维持多久,就被人给拆穿了。
魏曳洲在二楼vip卡座看了半天热闹,正起劲呢,忽地被酒吧老板娘英姐的突然造访给打断。
老板娘是来给他送自己新收藏到的一瓶波尔多葡萄酒,这酒来之不易,也价值不菲,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位经常来照顾她生意的小魏总。
魏曳洲拿到那瓶酒,的确是好酒,但他向来喜欢将好东西分享,便悠悠哉哉地拎着酒下了楼。
老板娘英姐随同着他一起。
“靳少爷——”
刚才打岔的空隙,他不知道靳宴惟还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一上来就将人身份摊明面上。
魏曳洲的到来,可谓是投石惊雀,也将沉闷僵持的局面撕开一个口子,气流重新翻涌。
靳宴惟瞥他一眼,十分绝情地没搭理。
魏曳洲也不觉尴尬,浑不吝的一张皮囊,在声色犬马中吃得开,混得也如鱼得水,自是长袖善舞,心胸开阔。
他转头看向孟樱宁,笑得灿烂无比,还伸出爪子主动自我介绍道:
“妹妹好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魏曳洲。”
孟樱宁没伸手去握,目光狐疑地朝他盯几秒,又看向靳宴惟。
没开口说话,但意思都写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这人谁?
为什么要喊我妹妹?
对视不过须臾,靳宴惟便朝魏曳洲睇去一眼,语调声凛气冽:
“收一下你那乱攀亲戚的毛病。”
“……”
魏曳洲挺憋屈:“我就表达一下亲近。妹妹不挺亲切一称呼?我喊很多小姑娘妹妹的。”
魏曳洲是在欧洲跟靳宴惟相识的。
那时的孟樱宁,已经跟靳宴惟断了来往,所以压根不认识这号人物。
现在一看,只觉这人自来熟得很,气质也轻佻。
言茨这次是完全傻住。
因为魏曳洲常来,所以他是知道这位小魏总的。
如今看到魏曳洲这惯常被捧在高处的人,有一天竟然会在他人面前矮一截,只觉难以置信,更何况那人在不久前还被他视为同病相怜的新同事。
这……
竟然是个超级大佬。
言茨感觉自己有点腿软了。
被不受待见,魏曳洲也不觉伤自尊,反而大喇喇往座位一坐,翘着二郎腿,淡定地挤进这一修罗场。
相较之下,言茨便显得手足无措。
思及之前自己对待靳宴惟的言行,他手指紧张地绻了绻,片刻后,求助般向孟樱宁投去视线:“孟小姐……”
孟樱宁看出他的紧张,也不想让人犯难。
想了想,让服务生拿来纸笔,将孟勖的联系方式写在了上面。
“这是对方的联系方式,你晚点联系他就成。”
末了,孟樱宁还冲言茨笑了笑,鼓励道:“我觉得你挺细心体贴的,相信你能胜任这份工作。”
魏曳洲偷偷看一眼靳宴惟表情。
不出所料,看到了男人掩盖在冷然神色后的阴郁。
啧啧。
怪不得空气里一股酸味,原来是醋坛子翻倒了。
-
日行一善,帮助人脱离苦海后,孟樱宁也不在酒吧久留,拿好随身物品就功成身退。
她走出酒吧门口,还没来得及思考返程方案,身后便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短瞬后,靳宴惟立于她旁侧。
像是看出她跟上次如出一辙的困境,清淡的嗓音自侧边传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孟樱宁依旧是不假思索:“不需要。”
她这话完全不顾忌情面,换做是他人,早就陷入尴尬冷场状态,甚至是对方拂袖而去、骂一句不知好歹的结局。
但靳宴惟显然是习惯了。
或者说,早就预料到了她的答案。
所以在下一秒,他就接了茬,但内容却是文不对题:
“你刚才给那男孩电话,是在给他介绍工作?”
也不知道他是在抽什么疯,但孟樱宁随口就回答了:“不然嘞?”
靳宴惟笑笑:“那你还挺乐于助人。”
孟樱宁从鼻腔哼一声:“那当然。”
靳宴惟泰然自若,不慌不忙地继续,话题却脱轨得出奇,他问:
“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
“……”
这话题起得毫无铺垫,突兀得像是坐了一轮升降机,孟樱宁打车的手一顿。
看向靳宴惟的眼神满是纳闷跟费解。
循循善诱好一番,靳宴惟终于将话题引到他想要的轨道,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孟樱宁,缓缓发问:
“那,为什么连让我做好人好事的机会都不给?”
“——是不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