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叛乱后又逃亡的樊於期也没有被放过,嬴政下令要用金千斤,邑万户作为奖赏,悬赏他的首级,且下令诛灭他的全族。
这个消息很快就流传了出去,天下皆知,逃亡路上的樊於期得知仰天而泣涕。
好一个英雄末路,这是多么悲情啊,可更应该哭的另有其人。
“虞姐姐。”
“你怎么来了?”樊於期的夫人,也就是虞氏不可置信道,她抱着女儿走上前,隔着牢门泪眼朦胧地看着来探望她的好友。
“我是求主理这个案子的茅卿通融。”
“那他还真是个好心人,替我谢过他吧。”她说着,怀中的女儿突然哭了起来。
她看了女儿一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朝友人跪下,“妹妹,我有个不情之请。”
友人已经猜到了,指了指她怀中女婴“你是说她。”
“对,我膝下只得三女,那两个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要被发配到哪里去,我无可奈何。”
说着,她泪流的更凶了,“可她还尚在襁褓,也许能侥幸逃过。”
“请求在我死后,妹妹你照拂一二,让她不至于饿死病死。”
友人也很动容,“什么照拂,我一定会把她养在身边视如己出。”
“从此妹妹就是我的恩人了,只是可能要来事才能报答你的恩情。”虞氏感激涕零。
友人连连摇头,“快别这么说。”
虞氏也不再多言,这样的情谊是不能说尽的,她只最后嘱咐道:
“还有,希望妹妹你不要告知她的身世,我不想她活的痛苦。”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总要在秦国生活,又何必让她敌视这个国家的君王,她完全是无辜的,又何必背上血海深仇。”
“我相信你们夫妻会待他如亲生,又何必让她知道她真正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也抛弃了她。”
“好。”友人一一应下,这时看守的人来催了,她只能离开,“虞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再见了,妹妹。”虞氏微笑,她似乎已经找到了宁静。
友人点点头,离开了,刚走到出牢狱,就看见了外边侯着的茅焦,她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茅君。”
刘彻并不恃恩,“不必谢,要谢就谢夫人您自己有心吧。”
“再有心,没有您的宽宏也是不成的。”
刘彻笑而不语,其实不是他个烂好心的人,只是想起了在军中的樊於期的作证和坊中虞夫人的解围,他是不愿欠别人的。
女人见刘彻态度温良,犹豫了一会儿道:“妾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我刚才去看,见那孩子太瘦弱,就连哭声都较平常婴儿微弱,希望您能找人照顾一下。”
刘彻思量了一番,回:“可以。”
“太谢谢您了。”所求的事情都妥当了,女人安心地离开,而刘彻想了想,走进去看了看虞夫人。
他进去时,虞夫人正抱着孩子,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歌,对外界好像没什么反应。
刘彻负手而立,“我会找一个可以哺乳的女犯同你一起照顾她一段时间,她这样小的年龄,在此案不会受到太多连累。”
虞夫人听清了,她默了一瞬,后跪地向刘彻磕了一个头。
“你全族落到这个下场我尽力不少,你这又何必,难道不恨吗。”
“恨,可是比起她也不算什么了。”她贴了贴女儿的脸,“其实我最恨的还是樊於期。”
“外人都嘲笑他畏惧我,久久无子也不敢纳妾,可现在倒是证明了,他根本不怕我,甚至是父母女儿都不顾惜。”
虞夫人像是自言自语,可刘彻却意识到了她话里有话,他问:“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
“说出来有什么好处。”她冷冷问。
刘彻不语,只用眼睛瞟了一眼她怀中的。
虞夫人见状,仰头看他,“你莫不是还想出尔反尔。”
“我会不会,还要看夫人你的表现。”
虞夫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还请大人附耳来,我所知的东西不能为人所闻。”
刘彻答应,当听完了虞夫人的话,他的表情有一丝凝重,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见他走了,虞夫人则是起身把孩子放到一边,面对着墙壁。
待刘彻刚走出牢狱,就听到狱卒惊呼,“不好,犯人自尽了!”
他的脚步一顿,片刻后,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而嬴政得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羋夫人宫里,小公主在他的怀中笑着。
他看了看女儿,半晌,念了一句,“稚子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