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郑夫人的询问,胡宫令也不敢有所隐瞒,全都据实相告了,只是末了替刘彻描补了一句。
“夫人,这在贵族中也属常事,我看这刘彘现在是安安分分地忠于夫人您的。”
郑夫人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下去吧。”
“是。”
胡宫令离开了,只剩郑夫人和芙蕖主仆二人,突然间郑夫人说道,
“芙蕖,你都听见了吗。”郑夫人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芙蕖心里暗叫不好,自己今天怕是触了眉头了,于是只畏畏缩缩地回答:“都听到了。”
“你是怎么想的?”郑夫人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奴婢觉得……觉得……刘彘现在还是安分的,若夫人在意就把他从公子身边调走就是了。”芙蕖揣摩着郑夫人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话。
郑夫人莫名的笑了一声,“是要调走,你说,我把他送给王上如何?就像羋夫人献丽姝一样。”
听到郑夫人的话,芙蕖大吃一惊,“可这,刘彘是男子啊。”
“男子,岂不是更好。”
这倒也是,郑夫人膝下有子,献个美人生出孩子分扶苏的宠爱反倒不美,反而是男子之身不可能生出小王子,无论如何都对郑夫人构不成威胁。
芙蕖还是心有顾虑,“可刘彘不是犯错才来到这儿的嘛?”
其实这也是郑夫人想不通的一点,不过她想起今早那情景,却是笃定了二人的关系并不清白,余情未了也未可知。
而且,郑夫人心中也有自己的忧虑,让她不得不推一个人出去。
晚间,沐浴的时候,郑夫人依然屏退了众人。
自从她月份大了就再也没教人服侍她穿衣沐浴。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应该是需要人伺候的,但郑夫人却总是遮遮掩掩。
下人全都离开了,浴房只剩郑夫人一人,她缓缓解开自己里衣带子,只见原本紧致平滑的小腹鼓了起来,这是正常的。
不寻常的是,那鼓起的肚子上有一道道红红紫紫的印记,就像恶龙盘桓其上。
郑夫人轻轻抚上那纹理,心里发苦,医者说,这是妇人有孕常有之症,一般来说月份愈大就愈严重,且应当是恢复不了了。
郑夫人不过是宫女出身,年纪还比嬴政年长,只是因其有姿色被指派去照顾还是太子的嬴政。
后来嬴政继位为王,感念她侍奉得体让她做了美人,但上天眷顾,她有孕了,还是个男孩。
因着扶苏是王上第一子,郑美人也母凭子贵封为夫人,可以和楚系出身的羋夫人一较短长。
郑夫人心里明白色衰爱弛的道理,儿子一天天长大,她也慢慢老了 ,丽姝的出现和腹上的痕迹都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平心而论,她心里不觉得王上会因为她年老就薄待了她,她只是担心自己再也不能为扶苏还有腹中的孩子带来什么。
郑夫人没有显贵的母家,唯一能争的就只有内宠,如果自己不能去争,就要让人替自己争。
她心里有了决断。
过了一日,郑夫人在宫中备好膳食酒菜,差人去请王上来。
彼时正是丽姝在伴着,但郑夫人身怀有孕身体欠安,今天难得有精神,嬴政不会抚了她的面子,于是就无视丽姝的不满去了郑夫人处。
席间气氛也算热络,郑夫人斟酒欲敬王,却被嬴政拦住了,“你现在不宜饮酒吧。”
郑夫人故作懊恼,“妾糊涂了。”又是一副为难思索状,良久才歉意道:“妾现在不便,那也应该有人伺候。”
说着,她拍了拍手,“刘彘,你来。”
刘彻方才一直在一旁做背景板,冷不丁被点到名字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上前恭敬道:“小人在。”
“你就坐在王上旁边伺候吧。”郑夫人淡淡吩咐道。
刘彻似乎有抓到一点思路,却不真切,“是。”
他也不便多言,只能安分守己地入座,认真的斟酒布菜,期间嬴政的目光一直投向别处,并不看他,也不看郑夫人。
三个人也算各怀心事,席散,嬴政准备离开,郑夫人却开口挽留,“王上不留下来吗。”
嬴政本想推脱,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只道,“那就宿在你这儿吧。”
“谢王上。”
待到嬴政去沐浴,郑夫人吩咐刘彻,“你且去伺候王上沐浴更衣吧。”
此言一出,刘彻立刻全明白了,感情这夫人是要把自己献给嬴政暖床呢。
刘彻心中发笑,本来么,这也属常事,可惜郑夫人怕是不知道自己这副壳子曾经是伺候赵太后的,如此安排怕是会惹来嬴政的厌恶。
不过刘彻可不会好心的自揭短处提醒她,事实上,若是刘彘曾是赵太后的男宠让认知道,现在的刘彻怕是死的更快。
是以面对郑夫人,刘彻只好一言不发,按吩咐办事了。
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情,刘彻很快就到了浴房,轻叹了口气,才缓缓打开房门。
室中水汽缭绕,嬴政置身于浴池之中,刘彻只能看见看他的背影。
白皙紧实的脊背被如墨的长发遮挡住,影影绰绰显露出的地方却是肌理分明,矫健且蕴含力量。
刘彻看着突然萌生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兴味,这身形其实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刘彻将亵衣放在案上,自己则上前一步,用篦子梳理嬴政的头发。
未央宫中一直口口相传一个故事,即是皇后卫子夫是因为发美才有幸在平阳府被皇上看中进而带回宫中。
这个故事刘彻也曾听了一耳朵,却不置可否,现在想想或许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又隐约觉得自己当时是觉得人家歌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