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明白,毕业典礼那天那么多优秀的同学,为什么他偏偏选了我作为落幕的舞伴,照理说,我这种吊车尾最应该被他欢天喜地的送走,免得在他的教官生涯里落下污点。
是对自己一手教导的学生最后的怜悯和师德吗,可他有师德这种东西?
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的我是如此的不理解,面对他的邀请,鼓起勇气很果断的拒绝了。
“我想我并没有接受的资格,教官,优秀的学生还有很多。”
被拒绝的他似乎带着点意料之中的笑容,悬在半空的手却没有收回,挑了挑眉,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强制的拉起我的手踏入舞池。
当时我的脑子咔嚓一声当场宕机,只感觉全身的水分都要蒸发得干干净净,机械的跟着他的步伐。
即便带着我这种无药可救舞蹈废材,他的步伐也没有丝毫慌乱,优雅的随着曲子移动,就算脚上多了好几个鞋印,他也能带着得体的笑容掩盖下去。
一曲过后,除了我一脸懵的滑稽表情,大概就是教官潇洒的告别姿势。至今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主动邀请我踩他,明明我的舞技烂的不堪入目,而他离开的步伐也很明显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踉跄。
嗯……不太了解大人的世界。
再到后来,我也成为了肮脏的大人,甚至跟见证自己叛逆期的老师一墙之隔。
但我们的步伐完全不一致,猎犬紧急任务繁多,鲜少有放松的时间,而我们文职朝九晚五,乐得自在。
所以即使一墙之隔,我和他也没有几次正式见面的机会,也只能看见对方急匆匆的背影。
现在,墙被打破,我也无处可藏,只能接受现状。
比如,直面条野采菊的毒舌。
“这么多年,你的小脑袋还是一点没长进,喝下铁肠先生的咖啡,你很勇哦。”
“你脖子上的东西是装饰吗,这点小问题都看不出来。”
“你的智商是和草履虫交换了吗?”
我:“……我忍。”
每天上班的步伐变得沉重,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想到条野采菊的刁难更没动力,脑子突然抽了,翻出平板上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谁还不会了,你敢说,我就敢做!
没错,我要当着条野采菊的面画他不堪入目的涩图!
心动不如行动,我当即揣着平板以制作PPT的名义当着他的面画起来,偶尔有了灵感还会废寝忘食的画到深夜。
只是不经意间,我总能听到一两声条野采菊对我的嗤笑和意味不明的笑声,于是更卖力了。
该死的,面对活蹦乱跳的模特我还能忍就怪了,我偷偷摸摸打量条野采菊,然后绞尽脑汁想着好友发来的本子代入,发现还挺爽。
呵,笔下的条野采菊不堪一击,噫~这个姿势真不错。
远方的好友不知道从谁那听说了我的遭遇,听到我竹筒倒豆子般的吐槽笑得更欢了。
是的,她没有乘UFO回母星,但审美还是一言难尽,这点跟她教官如出一辙。
“再续前缘?挺有意思。”
不顾我的极力反驳,好友哈哈大笑,但被我提醒她自己的现状又迅速失去色彩。
是的,相比我画涩图,好友更猛,把她强制007上司的脸蛋P在GB本子男主角脸上,贴满了房间,时不时的提醒自己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如今的本子就是他以后的下场。
炉火纯青的P图技术运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这报复打死我也做不到,知道的以为她是变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无药可救的痴汉变态。
得知好友上司跟她不过一墙之隔时,我对她的敬佩达到顶峰,她上司是有多能熬,以至于从没进过员工办公室。
“哈?你说什么呢,我们公司很穷,房间当办公室用了,我上司那种的狼灭更别提了。”
“等等,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住隔壁只是因为WiFi贼好!”
在我以为这已经是好友变态极限的时候,她拿出来让我眼前一黑的东西。
“你看!我对美人教官的心天地可鉴!”
不知道该不该赞美她始终如一的精神,好友眼巴巴拿出了她学生时代的作品,只一眼,身为地球人的审美还是让我心头一颤。
好了,你不要再拿给我看了,审美太超前了!你应该加入克系!
有了更变态的好友作为榜样,我脸不红心不跳,鼓起莫大的勇气,实施起了计划。
然而计划未达而半道崩殂。
被抓包时,我扶着门把手直冒冷汗,扯出一丝接近谄媚的笑胡言乱语。
“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仗着条野采菊看不见,我估摸着他只是虚张声势等我自投罗网,瞬间有底气了,挺直身板开始狡辩。
平板上传来的熟悉声音结束了我的美梦。
“你真的还在画你同事的涩图吗哈哈哈哈!”
消息提示音接连蹦出来,好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来一连串语音,暴露了我俩狼狈为奸的事实。
条野采菊笑容不变的点开语音。
“我以为你以前画腻了呢,你不是以前画了一堆他的涩图给我看吗,话说你不会还保存着吧?啧啧啧!”
“哇! 你新发的涩图真大胆欸,虽然我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等等!我什么时候把今天的涩图发她了……我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容一次比一次深的条野采菊,猜到了他的计划,整个人恍惚起来。
好友的社死语音还在不停的回响在狭小的空间里。
“话说你裤子是不是没画,我看不到下半身欸,不是吧这么护食的!算了,我懂的,以前我画我教官的涩图时也忍着巨大的压力才给你看的!”
隔壁末广铁肠探头:“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听错了!”
心头一颤,我迅速把他赶出去,锁上门隔维护好友和我的最后一点尊严,猝不及防看到了条野采菊更黑的脸。
他从桌上下来,举着平板越来越近,笑容到最后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了,我一步步后退,贴着门扉疯狂抖着腿。
不知不觉跟我一起社死的好友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激动的像个磕到cp的粉头子。
“我就说你俩肯定是再续前缘,以前条野教官就老是关注你,我跟你在一块他总是用无形的目光瞪我,吓得我只敢半夜来找你!”
“对了,我教官说条野教官看到你会不知不觉心情变好,我跟你说你还不信,非说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不,你涩图画得那么好,你肯定看过他了是不是!”
“啧啧啧,你终于还是背着我成神了,结婚那天我随两斤本子!”
“我新来的同事说这就是真爱,你画涩图他都不计较,对了,我跟你说新来的帅哥同事可好玩了,他还会变魔术欸,我刚p了他的本子,等等给你看……有人敲门,我马上回来,你等”
语音戛然而止,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难熬的时间,好友还是没有出现,本就紧张的气氛更进一步变得窒息。
许久,我颤抖着出声:“你冷静,这是个意外,我只是在研究人体。”
“哦?”
意味深长的语气词千回百转,勾得人心烦意乱,脑袋都迷迷糊糊地。
甩掉脑袋里奇怪的想法,我蔫了下去:“教官,不,条野先生,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是哪样?”
被害者一点也没有被欺负的模样,甚至堪称和气,自然的把平板摆在我面前,打击我仅剩的尊严。
像是在温和的拷问誓死不从的犯人,但又多了几分微妙的气氛。
实在忍不住了,我一把上前握住条野采菊的手,大声吼出来。
“就是……算了!就画了怎么样!我就想画!不行吗!”
“你想怎么样?老娘奉陪!”
说出口就是爽,我照样摆烂,一把抢过平板揣怀里,瞪圆眼睛理直气壮的直视被我付诸于污言秽语和不可描述的现任同事。
我闭上眼睛,以英勇就义的姿态直面困境,打就打骂就骂,涩图不能停。
忐忑的等了半天,我咬着唇不敢动,额前的刘海被冰凉的指尖慢慢撩起,那一片肌肤慢慢变得滚烫起来。
倏忽间,心跳快得不成样子。
意识到什么,我猛地睁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手被放在胸口的位置,不紧不慢游弋至领口,牵引着解掉军服上第一颗纽扣。
耳边紧贴着的唇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那就,研究更真实的人体……”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