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钟施乐猜到沈池柳会拒绝他的解释,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微张开口,满脸表示不敢置信。
钟施乐长睫轻颤抿着下唇,他小心抬眸看那没有任何表情的人,放在膝盖上的手,愈发用力抓着衣服,在他看不见的位置起了个皱子。
那天。
他按平常一样拿着颇为喜欢的文章,来到沈府寻找沈池柳,一起谈论这文章哪处写得好。
可当沈池柳拿起他手中那册书籍时,几刻后,沈池柳手臂上就起肉眼可见的丘疹,脸上通红一片。
吓得他立马就冲出去寻找大夫,他带着大夫回来时,沈池柳已经面部潮红晕死在地上。
他焦急等待大夫的结果,大夫诊断中,问沈公子是不是吃了什么或是触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摇晃脑袋表示不知道。
大夫和他说,沈池柳中了一品红,但幸好及时发现,不然出现性命之忧。
他忽瞄到桌子上的那本书,再结合大夫说的话,突然想到这本书好像经过一位婢女的手。
怪不得今出门的时候碰到父亲时,没有批评他只会看这等无用书,父亲而是若有所思看了他手中的书就离开了。
他应是服了掺在早膳中的解药,才无事发生。
是他差点害死了最好的朋友,也换来了沈池柳的一句话,“以后,还是不用来我这里了。”,彻底印在仅七岁半的他心中。
钟施乐现在就像是一位溺水的人,在水里无论怎么奋力挣扎都吸引不了岸上人注意,碱涩的水不断涌进鼻子、耳朵、眼睛,让他渐渐感到窒息而亡。
这明明父亲担心沈路云登上尚书令的位置危害到他在京中的地位,父亲想借他的手除掉沈路云的长子,好让沈路云转移视线。
父亲就可以从而动手脚,好让沈路云登不上尚书令位置。
钟施乐逃不出心口那份压抑的情绪,胸口很闷呼不上气,直到晕倒在桌面上。
沈池柳在这期间就觉得钟施乐情绪有些不对劲,细微观察起他的表情才知道,这件事竟让他得了心里创伤应激障碍症。
沈池柳就没有见过哪个心里障碍患者,会强硬着自己要提起不能再提起的事,这样会导致气攻心口,受不住晕过去,他顿时有些无奈至极。
这不是他狠心不接受解释,问题是他并不是钟施乐的朋友,没有那个资格原谅。
他仅是位加班熬夜猝死的心里医生沈池柳。
不过以他的专业素养,也不能眼睁睁让钟施乐晕倒在这依晰亭里吹冷风。
他只好站起来走到钟施乐旁边,一只手抓住钟施乐的一只手搭他肩膀上扶了钟施乐起来,把钟施乐横抱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他想着叫诗瑶整出一间空房给钟施乐休息,再叫李府医来给钟施乐看一下这个病。
橙黄色的夕阳高挂在翠绿色山头,略带热意阳光铺洒在那即将相遇的一粉一蓝两个身影上。
在同一道平行线上。
沈池柳身穿玫瑰粉衣裳抱着晕过去的钟施乐,稳步走去在依晰亭长廊转弯处。
祁桓予身穿天蓝底凤纹锦衣怀中抱着白狐空青,也正在踏着步子向依晰亭长廊转弯处。
一朵金红色彩云遮住太阳,行走的两人也刚好碰面,他们一同停下脚步愣在原地,两人都没有想到以这个方式见面。
沈池柳首先向祁桓予点头示意问好,“太子殿下。”
他心中起疑,皇子不是不可随意出宫,而今日又不是特殊日子,太子殿下居然有闲心出宫门,来尚书府这里。
他们又很巧在这碰上了面,沈池柳视线向下瞟见祁桓予怀中,睫毛一震,空青怎么跑到祁桓予手中了。
祁桓予见沈池柳怀中抱着的一位熟睡的美人,他抚摸白狐的手中停止下来,眉毛拧在一起。
沈池柳昨天和五弟在一块,现在怀里又出现位陌生男子,沈池柳这是有分桃之好?
夕阳重新出来照到两人身上,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着,沈池柳想着怀里还有一个病人,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卑臣现在有事,望恕卑臣不能招待您。”
沈池柳见太子没有说话就当同意,抱着钟施乐走了,也没有再管空青为什么在太子怀里。
“吾不曾想,沈太傅背地里竟是这种放荡的人。”祁桓予处于爆发边缘冷目道。
他是受母后的旨意不得不出宫,前来拜访沈太傅,进到尚书府中听到婢女说沈池柳不在苑子里。
又听到婢说,沈池柳去南边的依晰亭见一个人。
他好奇心生出来,想知道沈池柳见的人是谁,也没有在韶光苑子等沈池柳回来,又大老远跑去依晰亭。
路上还捉了只白狐来陪他去,于是乎碰到这个场景,他心中本就不高兴,再看到沈池柳怀里抱着的一个人,更加不满起来。
这样的人,父皇是不是眼睛不好,要沈池柳来当太子太傅。
沈池柳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祁桓予说的话,一步也没有停下,也没有像平常反讽起祁桓予来。
真是有气发不出来,祁桓予盯着沈池柳的背影似乎要把他那颗炽热心脏彻底贯穿。
祁桓予跟在沈池柳后面,倒是要看沈池柳要抱着怀中的人,去到哪里,他好抓到一个把柄。
韶光苑空出来的房间内,四个人加上一只狐狸目不转睛看着李府医给床上的钟施乐诊脉。
李府医是多年的老大夫,当着很多人的面诊断过病人,但也没有此刻这么紧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