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知情
临近年关,医疗部宣布由于职工休假,人手紧缺,病理科只留下值班人员,近期只接受已预订患者、住院患者以及急诊转诊的急症患者病理检查,其他患者一律只能取号排队。
这摆明了是护着沈让。
此举虽然加重了旁人的疑心,却也有高明之处。毕竟吴寻战时造谣罪刚判下来,没人敢靠着这点事情就顶风作案,再给沈让安上个什么罪名。谭初可说了,咱们法治社会,讲究证据,你得有证据证明沈让用了A4,还得证明这A4在朝城不合法,或者证明沈让的获取手段不合法,还得在咱们朝城立法以后。
种种条条框框限制起来,麻烦太多,十之八九查不出什么不说,还惹一身骚。有不少人这才忽然意识到,沈让在城主之位十年,恐怕是没那么好搬倒的。
可说是不查,到底有人在意。
贺松追问陶令波好几日,陶令波头一天不知道他的来意,还开门迎接了他,在家里做了一顿饭。贺松举着筷子,忽然来了一句,“你之前那个是渣男还是渣女?”
陶令波险些把嘴里的菜叶子直接吞进气管里。
贺松还没完。
“死透了没?”
陶令波好不容易将喉咙里的没嚼烂的菜叶子不失礼地解决掉,听着这话,手一哆嗦。他顿了几秒,垂着眼认真看着桌上一盘菜,伸手又重新夹了一筷子,这下手不哆嗦了,只是精准地夹了一片老姜,毫无波澜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向导神色平静,除了刚刚被青菜呛出来的眼泪和被老姜冲得泛红的鼻子,似乎真的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贺松的眉头却沉了沉。
他只觉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渣,只是提起来就能让自家陶队红了眼眶。他神情严肃,嘴角下垂,神色没有半点嬉笑,“老子去把ta坟掘了。”
陶令波不知道自己怎么吃完的这顿饭。
自那之后三天,陶队闭门谢客,贺松再来找他,只能从门口瞧见窗台后面侍弄花草的陶令波。陶令波见到是他,往往时机巧妙地结束了对花草的摆弄,时机巧妙地回到屋里,时机巧妙地拉上了窗帘。
这件事他瞒了很多年,倒不是为了从前那些伤害。毕竟是几十岁的人了,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那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偏偏问出这件事的人是贺松。他不知道贺松对内情了解到什么程度。
贺松作为一个哨兵,也许无法理解向导亲手杀了自己的哨兵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毕竟世界上大多数向导在与哨兵结合以后,都会变得包容、温柔,哪怕结合之前再不愿意,由于信息素的指引,两人的关系都会和谐很多。
这是世界对向导的规训。
他其实也不大在乎贺松能不能接受这件事。经历过那些,他早已经学会了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可抛开哨兵的身份不谈,贺松是他的队友,是他的兄弟,还是……
陶令波形容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不想被怜惜,却也不想被责备。没有向导素这件事,令他感到愧疚,可他却不知道这种愧疚从何而来。除了这些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被解开了秘密,赤裸地暴露在大街上的不适感。
贺松吃了三天闭门羹,发了几十条消息道歉,也没等到半个字的回复。两人是队友,消息窗是设置了已读可见的。贺松眼睁睁见着自己的消息已读不回,后来索性未读,他再给陶令波打电话,发现通讯器显示——对方设置为任务免打扰状态。
陶令波带着一组五队的人去外城区巡防去了。
贺松只好另谋出路。
沈让显然是知情人士,但一来是他到底有点怕沈让,二来是沈让还在养病,虽说以他一组一队队员的身份,想见肯定能见到,但他偏偏不愿意这时候去拿这些打扰自家主官。
他选择了去烦迟刀。
二组一开始是邵云征麾下,后来长期归在沈让手中,前阵子被沈让还给了邵云征。正如一组一队是沈让的直属心腹,不必听其他安排调用,享有与其他队伍不同的保密制度,执行完全不同的任务,二组一队也都是精锐。二组组长是精神系异能者,有几位队长也是精神系异能者,在朝城大多负责情报,有不少人是邵云征当年在联盟里用过的人。
迟刀是二组一队队长,异能和哨兵状况不详。资料上显示他是没有特殊体质的普通人,但他行事诡谲,出手也怪异,令人不得不怀疑这人有点特殊能力。
之前训练期的时候,他就在调查陶令波。
迟刀自训练场的配套健身房出来,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浑身被汗水浸湿,肌肉充血之后比平时显得更加饱满遒劲。贺松追上去,喊了一句,“姓迟的!”
迟刀置若罔闻。
“迟刀,给老子站住!”贺松又喊了一声。训练场上这会儿人多,不少人都转过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瞧见这是这两位,一个一组一队队长,一个二组一队队长,一个是沈让的心腹,一个是邵云征的手下。
众人一时间都装作十分忙碌的样子,系鞋带的,和身边完全不熟悉的“朋友”聊天的,用卫生纸擦垃圾桶上头污渍的……各式各样都在吃瓜。
迟刀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
可那一闪即逝的顿挫感又似乎是每个人的幻觉,几乎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贺松手里已经捏着一把刀了。他一边龇牙咧嘴,“卧槽,你这动作够快啊,这是想暗杀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