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在谭初的预料之中。
“根据向导部门提供的心理评估报告,士兵的情绪波动因为吴寻传播的‘城主病危’一说而加重。根据医疗部提供的录像和医疗记录,哨兵躁狂时反复提及城主,可见被告散布的消息是哨兵躁狂的直接原因。”
“他违规进入红区探视,恰好证明了他的主观恶意。”
老卫点点头,看着手卡,十分积极地推进流程,“嗯嗯,现在轮到被告发言。”
吴寻小心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小声开口,“我没有造谣……谢家豪之前在食堂兼职打工,他异能很不错,又有上进心,我很欣赏这个小伙子……这次任务突然死了……城主病重,这本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游子龙也是城里的新人,特别爱吃饭,食堂的人都很喜欢他。”
“我当年也是作战部下来的,我这手就是丧尸咬伤以后截掉的……”他挥了挥那个生锈的铁钩子,“他隔离那么久,我……我也是担心,两个人聊起来,我也不知道别人没告诉他城主在病危的事啊……”
谭初一眯眼,忽然打断了他。
“所以你承认违规探视游子龙,并且造谣了城主的病情?”
“你刚才也提到的你与谢家豪有私交。我们这一次搜寻证据时,也有这个发现。特别行动组出行以前,你通过短信,要求他给大家带份早餐。”
“也就是这份早餐,导致了行动组集体食物中毒,被迫延后行动并换了人选。谢家豪作为替补,被选入正式行动组。”
“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法官,被告的行为不仅是“造谣”与“煽动叛乱”,还涉嫌妨害军事行动罪,我正事追加新的指控。”
庭上四下无声,连邵云征都沉默下来。
被告辩护华无极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没说话,反倒是低头掐指算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算些什么。吴寻显然没想到早已经有了定论的食物中毒事件又被翻出来,他喃喃了一句,“那不是已经定性是意外了吗……”却被谭初一声冷笑打断。
“这不是“单纯的疏忽”或“巧合”。被告行为是整个链条的开端,很可能存在恶意谋划的成分。你还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吴寻喃喃。
“实话?”谭初冷笑,“吴寻,你敢不敢直视这个法庭,直视你昔年的队友和主官,直视所有被你煽动而陷入混乱的人!你的每一个谎言、每一场蛊惑,都是在拿朝城的安危作为赌注!你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她疾言厉色,语句越来越快。
“城主病危,城主暴力滥杀,难道不是你引发的骚动吗?谢家豪的死涉及军事机密,但你扪心自问,和你就没有一点关系吗?你到底图什么?是想毁了城主,还是想毁了整个朝城?”
“我是为了朝城才变成废人的,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吴寻被连连质问,他不安地小幅度挥舞着残疾的手臂,如蛆附骨的幻痛越来越严重,他用铁钩敲击着面前的栏杆,疾声重复了一遍,“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吴寻完全没有再听进去任何人的任何话语。
“凭什么我被咬伤,就要截肢,就要变成残废!那游子龙就可以用药!”他咆哮起来,“就因为我没有异能吗!就因为我不会卖屁股滚上他的床吗!”
“吴寻,你高声喧哗,干扰庭审,这是蔑视法庭!”谭初喊了一句。
但她不仅没能让吴寻闭嘴,仿佛还启动了什么开关。吴寻笑起来,他终于挺直了腰背,一改平时的唯唯诺诺,“呵……城主,沈让。你们真的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老卫急忙开口,“你蔑视法庭,会被追加指控的——”
吴寻完全听不进去。
“他表面上假仁假义,禁止科研部研究危险药物……你们以为游子龙凭什么这么久都不变异?沈让手里有A4!”
江淮安扭过头,“文静姐,A4是什么?”
文静垂着眼,她听到A4的一瞬间,身体震了震,却似乎没有听见江淮安的问题。
“还有那一组一队的陶令波,你们不知道吧?他被哨兵强制结合,那哨兵被沈让弄死了,你猜猜陶令波凭什么不死,是因为沈让用A4救了他。”
贺松脸色变了。
他作为执行官,本该阻止吴寻发疯,但他如今满脑子都是陶令波,恨不得现在就把通讯器掏出来。
邵云征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的闹剧,半点没有出手的意思。
“陶令波没死,但他是个废人,他是个没有向导能力的向导,你们都不知道吧?但他还是能被重用。沈让现在自己已经不行了,他也是废人,他凭什么把着城主的位置?他有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大家用?”
“是因为怕我们用了,都变成后天异能者,影响他的权威吗!”
“我不配,是我不配,我不是沈让的亲信,我不是异能者,不是哨兵,不是向导,我活该在食堂给你们擦一辈子桌子!”
“什么狗屁的人人平等!这天下什么时候平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