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龙看出他神思不宁，难得没说什么屁话，坐到旁边伸手给他揉肩。他感觉自己……呃，有点像最近食堂大电视里播的古早古装剧里的“爱妃”，而沈让是那个忧国忧民政务繁忙的土皇帝。

土皇帝烦躁地扒了几下通讯器，他手功能时灵时不灵的，尺侧——也就是小拇指和无名指，不太灵光，桡侧看状态，一般伸不直，但弯曲没问题，就是力气比较小，如果遇上生病、痉挛，或者是今天这种用了大量抗痉挛药和镇定剂的情况，就难免格外吃力一点。

游子龙揉了几下，见沈让并没有露出受用的表情。他沉思片刻，跑去把苏未安带来的那一罐子干草拿过来了。沈让拿到手之后自己打开盖子闻了一下，虽然表情十分克制，但聪明如小火龙，他是看出来了沈让那一瞬间的……沉迷。

小火龙端着干草罐子，自己揪起来闻了闻，没闻出什么所以然来，一脸不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沈让好像还挺喜欢的样子。沈让是植物系，喜欢干草好像也说得过去。

小火龙凑上去，捏紧一撮递给沈让，“别愁眉苦脸的，安心养病嘛！要不要这个？”

沈让皱皱眉，“不要。”

流年不利，他怎么可能安心养病。

游子龙正巧目光瞟过沈让的通讯器屏幕，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难以置信地又把目光落了回去。

“邵云征？？？”小火龙愣住。

他不喜欢邵云征，并且一直觉得沈让的和邵云征关系也不好。这种时候，沈让病着，邵云征给他发消息，那岂不是赤裸裸的挑衅？

沈让嘴里说着不要，却没躲过游子龙的手。游子龙倒也不是故意的，他看着通讯器上“邵云征”三个字，一时惊讶失神，直接把干草怼在了沈让脸上，他手一抖，撒了人一身。

沈让两手捧着通讯器，腾不出手揍人，气得做势要张嘴咬他。游子龙头一回看到长官这么个表情，一脸惊喜，“哇！好可爱！”——像被惹炸毛的猫。

“滚蛋！”城主骂人。

也许是那个“干草”确实有效，也许是游子龙哄沈让的功夫了得，沈让的火气没持续多久。他低头看了一眼对话框，估计也累了，将通讯器放到一边，忽然开口问游子龙，“你知道朝城综合战斗力排行榜中，排名第一的是谁吗？”

游子龙一愣，试探着猜测，“…呃，你………？”他一个“你”字拉出来十八个拐弯，阴阳上去全都拐了一遍，观察着沈让的反应，改口到，“应该不是。”

“那……风宁？”游子龙继续猜。

沈让笑了笑，“是邵云征。”

邵云征在朝城的存在感不强，非要说起来，除了他是作战部的六名主官之一，游子龙几乎对他一无所知。而作战部的老人也很少提起他，他长期被派遣在外，三十二个组几百个小队，几乎没有一队人在他麾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情况是沈让有意为之，要架空他，把他抽离权力中心。

“你对南八区的历史有了解吗？”沈让说。

别说南八区，游子龙对面前这位城主的“历史”都没了解太清楚。他没读过什么书，又对这些历史政毫不关心，沈让给他补课开小灶也大多是物理化学生物异能和作战，没提过这方面知识，他诚实地摇摇头。

“两百年前丧尸病毒爆发，以秦岭为界，北方勉强保留下了科技与文明，南方生灵涂炭。由于资源有限，无法建立任何大后方，人们只能以小型基地、小型安全区、流离者，这样的方式存活。百年之前，南八区为了自救，成立了南部大联盟。”

“联盟成立之后，南八区的农业和工业才得以发展。虽然联盟内部势力驳杂，大小冲突不断，但总体而言实力不弱，军事力量尤其出挑。毕竟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北边特大基地也并没有那么多军械，保留下来的科技很大一部分只能存在于理论或者掌控在高端部队里。”

“后来联盟发展壮大，意识到南边的水土在已经被丧尸病毒彻底摧毁，穷山恶水，根本没有发展前途，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北边。”

“其实，并不能说是个完全错误的决定……”沈让顿了顿，没有继续评价，而是接着说下去。

“联盟与北舟城发生过多次冲突，联盟十七岁的少将甚至曾与炎家当时的下一任家主正面对阵，两方僵持，后来由于……第三方势力介入，双方鸣金收兵，并未决出胜负。”

“可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联盟内部矛盾突然爆发，近百年的联盟在短短几年内分崩离析。重新分裂为南八区。”

“邵云征就是联盟最后一任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