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的屏幕闪了几下,显示出“五分钟后”,游子龙扫了一眼看见“翻身”两个字的提示。
沈让高位截瘫,夜里需要翻身避免压疮,在医疗部的时候每两个小时会有护士来替他翻身,出院之后就需要自己翻身。游子龙夜里睡眠好,没怎么注意过这事儿,这会儿看着短短六个小时睡眠之间的两个闹钟,皱了半天眉头。
沈让本就睡眠不好,一晚上闹起来两次,岂不是根本没得睡了?
电动床为了适应轮椅的高度,调得比较矮。游子龙轻手轻脚把“五分钟后”以及后头的那个闹钟划走,弯腰俯身,灼热的呼吸凑在沈让颈侧,能嗅着不加掩盖的向导素味,还带着沈让的体温。
他定了定神,一手托在沈让后肩,一手托在胯骨,小心翼翼地一抬一推,把人侧身翻过去。沈让双腿不着力,被他这么一推,拧在一起抽了几下,他隔着被子给人按住,悄悄摆好姿势和位置,还揉了两下僵硬的肌肉。
沈让平时不要他照顾,更不许他触碰感知平面以下的身体,他这一翻动作下来,哪怕不带一丝绮念,却也无端有些做贼心虚,心跳加速。
慌乱之余,游子龙竟还福至心灵,把自己的枕头抓起来,往人背后塞了塞,以免姿势保持不住。
他直起身子,在床边站了片刻,像是观察着自己的杰作,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沈让,又弯下腰,很是正人君子地,给人盖好被子。
他舔了舔嘴唇,扭头看见沈让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瓶,一把抓起来拧开,往喉咙里“吨吨吨”灌了个空。
“……嗯?”游子龙砸吧砸吧嘴,满脸迷惑地看了一眼水杯,心说,这信息素挺厉害啊——喝水都带甜味儿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险些闯了大祸。
游子龙彻夜无心睡眠,卡着时间起来,又给沈让翻了一次身,观察了一夜沈让不怎么老实的睡姿。沈让也就是身体不能动……不然晚上指定是个踢被子打拳跑酷的主。
真可爱!
游子龙带着满脑子想入非非,勉勉强强挨到天亮,看见窗外天空泛起鱼肚白,终于名正言顺地放弃入睡,一骨碌翻身起来。
墙上的时钟指到七点半,天色蒙蒙亮,床上的沈让仍然睡着。平时这个点游子龙醒来,沈让要么在洗手间,要么已经开始工作了。游子龙看了他片刻,暗自得意昨晚替他翻身,让人睡了个好觉,他平时那么辛苦,是该多休息的。
真难得。
游子龙如是想着,大剌剌地去洗手间洗漱出来,见沈让睡得沉,也没想着叫人起来,索性溜出去吃个早餐,心里头还还盘算着——终于轮到我小火龙给长官带早餐了!小火龙长大了!
他虽然一夜没怎么睡,但毕竟身体好,自觉耳聪目明,肢体矫健,神清气爽,觉醒之后世界都不一样了,颇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就想四处逛逛。这一逛就逛得晚了些,堪堪晃到九点,他琢磨着沈让怎么都该醒了,卡着食堂早餐收档的点买了煎饼果子,正好带回去讨乖。
却没想,他站在门口按了五分钟的门铃,也没等来一个开门。
游子龙皱着眉头,心说不会招呼都不打又出门去了吧?
他扭头去,目光锁定在执勤的岗哨身上,把煎饼果子往怀里揣了揣,“早啊,长官今早出门了吗?去哪儿了?”
那岗哨不是他认识的方田,看着年轻些,之前见过一两次,岗哨一板一眼地摇头,“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城主的行踪。”
“为什么不能透露??我住在这儿的,你应该认识我的!”他有点着急,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不安,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音量也提起来,“我叫游子龙,你可以去问风宁谢允他们,问卫医生也可以,卫医生也知道我住这儿,他还批准我管城主吃药!而且,我也没有问他的行踪,我就是问问他在不在家!”
他振振有词,几句话喊得大声,办公楼上上下下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纷纷悉悉索索讨论起来,对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岗哨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透露一下城主出门没有也不违规,只说“我们八点半换班,换班之后没见到城主出门,再早就不知道了。”
游子龙隐隐觉得不对。
沈让身体不方便,早上起床最是花时间。他七点半醒,拉屎洗漱十几分钟,出门的时候可能七点五十,那会儿沈让还睡着……按照沈让一贯的速度,八点半出门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长官——”游子龙急了,三两步跑回门口,哐哐砸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哪还能想到谁有开门权限这回事,只觉得沈让指不定在屋里出了什么事,得冲进去。
城主办公室的防盗铃疯了一样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