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长官——是我!”
游子龙喊了好几声,门廊里没什么人,空荡荡地响起回声,那回声夹杂着外头沉闷的雨声,敲在耳膜上让人头脑昏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不喜欢下雨,火系异能者不喜欢下雨,太合理了——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里面没有人应。
他于是回头去问执勤的守卫沈让去哪儿了,脚刚抬起来,只听门锁轻轻“喀拉”了一声,沈让的声音从对讲器传出来,语气平静,“你怎么来了。”
游子龙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脸,才整理好表情,勉强露出一张笑脸,拉开门进去。
沈让在办公桌前坐着。
不知是要掩饰什么,游子龙推门的同时,他推了两步轮椅,迎到大门前。一张轮椅堵在门口,那意思,是不准备让游子龙进来。
“长官。”
游子龙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他一看见沈让,只觉得这人看着特别舒服。这屋里光线明亮柔和,空气干湿适宜,夹杂着恰到好处的沈让味儿,而沈让整整齐齐地坐在轮椅里看着他——整个氛围太舒服,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放松下来。
“长官!”他又叫了一声。
“你怎么过来了。”沈让又问了一遍。他没有让出路的意思,只微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游子龙。游子龙身上一股子哨兵信息素的味道,体内异能波动也不大稳定,但看状态似乎还行。
得让风宁盯着点。
游子龙有点神游,听到他开口,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此行目的,赶忙手忙脚乱地去摸领子。只见他从湿漉漉的衣领里拽到一根绳子,沿着绳子摸了几下,从头顶将整根绳子取下来。黑色的绳子上挂了一只小小的钥匙,他喘了两口气,把钥匙摊在手心。
钥匙小巧,也像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托在手心里,呈到沈让面前。
沈让看了一眼钥匙,似乎眼神动了动,随后抬起头,看了他好久。
游子龙也静静看着他。
他没说话,轮椅退开了半步,让出路来。
游子龙这才看到办公室乱糟糟的,会客沙发上胡乱堆了个深蓝方格的薄毯,而地上散落着几支笔,两个药瓶,和他先前留给沈让的备用止疼药。沈让军人作风,向来整洁,屋子里乱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劫了。
游子龙却只看了一眼,没问。他熟门熟路地拉开抽屉,“中午的药吃了吗?”
“午饭吃了吗?”沈让与他同时开口。
两人都没答。
游子龙上前,从抽屉里把小铁盒子端出来,将小钥匙插进锁孔,一拧,端去给沈让指纹解锁。沈让手发僵,伸了几下才把手指伸出来,游子龙也不催,就乖乖等着,最后主动拿盒子去迎了一下。
好在指纹锁敏感度不错,“嗒”一声就开了。
盒子里不止一种药。游子龙回沈从抽屉拿了个纸药杯,躬身在办公桌前,似乎觉得累,又换了个姿势,桌子前没放椅子,他索性跪在地上。一米九几的身高跪着高度正好,他将药依次拿出来。备好了常规的,他咬了一下嘴唇,没回头,只晃了晃瓶子问,“这个要不要?”
沈让应一声,他就倒出来一粒,去拿下一种。
“这个多拿两颗。”他拿起昨晚拿一瓶蓝色塑料药瓶的时候,沈让出声要求。
“好哦。”游子龙闷闷地应声,扭头用余光看沈让。沈让顿了一下,主动解释,“我分开两次吃,能不吃就不吃了。”
游子龙抠门兮兮地倒出来两颗。
他难得话不多,把盒子重新锁上放回抽屉,将地上东西捡起来放回桌面,也没说别的,看了眼手表,“我走了,要迟到了。”
二十分钟休息时间,饶是他没有负重跑回来,也十分钟过去了。在屋里耽误了一会儿,哪怕现在飞奔回去,也一定会迟到。按照风宁的性子,难免一顿罚。
“要我帮你请假吗?”沈让忽然问。
游子龙人都走到门口了,听到沈让这话,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沈让会这么问。沈让向来关心他训练,每回他耍赖都会挨骂。他摇头,“不用。”说完就转身开门。
门甫一拉开,外头隆隆的风雨声就钻进屋来。
“等一下。”沈让又叫住他。
只见沈让推着轮椅去一旁的柜子,打开柜门,摸出来两个金黄色塑料包装的东西来,放在腿上,又去另一个抽屉里翻。他坐着,高的够不到,矮的又不方便弯腰,翻东西多少有些吃力,弯下腰之后也起不来身,只能反手用手臂勾在轮椅背面,把自己拽起来。
翻得这么吃力,明显是不太常用的东西。
一把黑色的车钥匙。
沈让看了一眼时间,将钥匙和两个金黄绵密的小面包放在腿上,推着轮椅到门口,拿起来递给游子龙。他的手和游子龙刚淋过雨的手温度差不多,带着粗粝的老茧,只是没什么力气,他很少主动伸手,游子龙只觉得手心他虚软的指尖被轻轻碰着,好像挠在心尖尖上。
两个高级权限才能买到的零食小面包,一把作战部公车的钥匙。
公车出借,总欠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纵然沈让的权限放在那里,他毕竟向来谨言慎行,更不愿让这傻不啦叽的小哨兵因此落人口实。
“晚上帮我带饭。”城主于是发出最高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