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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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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环有条不紊地说:“恰恰就是因为屠杀了修泽文明,她遭到永生的反噬,无法随意控制自己的力量,只能受制于人。”

“我知道了,不过这毕竟是你的一面之词,我需要所有当事人的陈述,再进行定夺。”黄夏轻飘飘地下了逐客令。

蓝环表情有点意外,正想说点什么,室内突然白光乍现,来人面目阴冷,纯黑的缎面西装流淌着暗光。他手持镶着夜明珠的长针法杖,轻轻点了点黄夏的城封,布满红色星辰的封印瞬间如同碎裂的玻璃,逐渐消失在空气中,黄夏皱眉。修泽的声音冷冽而肃杀:“你的目的太明显了,当大陆城魂是傻的吗?”

蓝环身形一顿,立马对修泽卑躬屈膝:“主人,我只是实事……”

修泽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的脑袋从脖子上削了下来,砸成一滩烂泥:“我警告过你,于荧的对手只有我。权斗归权斗,你不该妄自揣测我的意图。”黄夏冷眼旁观这出大戏,不置可否。

修泽法杖再次划过,厅内的狼藉瞬间恢复如初,他向黄夏微微鞠躬:“是我没有约束好手下,已经替您处决,叨扰了。”

“蓝环口中所说,有几分真相。”黄夏言辞犀利,看不出喜怒。

“你只需要把于荧护好,把她培养成合格的城魂,来日能与我抗衡就够了。”修泽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们的前尘往事,你可以学着怎么把大脑长时记忆区的内容,直接转译成mp4。”

“这个技术,你当时的文明已经实现了对吗?”黄夏严肃地说。

“我那个时候还发明出了时光机,江宁就是证明。”修泽毫不吝啬地嘲讽道:“你现在的水平,太稚嫩了。”

“你真是个疯子。”黄夏面无表情。

“弱者总是会质疑强者的选择是否人道。”修泽嗤笑,不把黄夏放在眼里。

黄夏站起身,与修泽视线齐平:“可是你的文明已经在海底了,不是吗?”听到这句话,修泽难得沉默。许久后,他像看小孩一样看着面前故作深沉的男子,眼睛里充满复杂的情感:“我倒是很期待,你的文明面对永生的诱惑,会做出什么选择。”

“囚笼”风圈外围的穗城长时间被暴雨侵蚀,好多受潮的墙体已经四分五裂,五羊带着各位动植物配合军人一起抗沙袋,防潮防洪防止海水倒灌。玳瑁处理完审讯事宜,目睹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几乎本能一般就锁定了这场台风的始作俑者。他在可可惊恐的眼神中跳下悬崖,坠入海中,像一条没有鱼鳍的海洋生物朝几公里外的风墙游去。

可可望着玳瑁在海里像鱼雷一样的影子:“我丢,西极星还真是两栖生物啊……”

等待雨停的时候,于荧的头脑有片刻的清醒,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里,吓得瞬间从床上弹起,慌忙之中,手背上的输液针也被扯了下来,幽蓝色的静脉血从纱布中汩汩而流。她本能地拿拳头砸着密封的玻璃窗,厚实的防核弹玻璃窗被溢出的幽蓝极光冻裂,像包裹巧克力的锡箔纸,轻而易举被于荧掀开。

可可听到动静推门而入,于荧半个身子都钻进窗户框,外面是碧蓝如洗,环状云不断翻涌的天空。他焦虑地大喊:“这是66楼!!”然后疯一般冲过去抱住于荧悬空的腰,江宁发现情况不对,用尽全力把两人拖回来,几人同时摔在铺满碎玻璃的地上。于荧猛地将二人推开,缩进墙角,危险地盯着已经被意外折磨得有些崩溃的可可,和他身后表情忧伤心疼的江宁。她攥紧沾满血的拳头,幽蓝色的血液被空气一点点灼烧成猩红。

可可稳住情绪,用坚定有力的声音说:“你生食海鲜,感染了寄生虫,现在那些虫已经侵入了你的大脑。如果不取出来,你会被它们折磨疯的。”

“这里只有我们,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身份。”江宁适时补充。听到他们的话,于荧头痛欲裂,她强撑着保持清醒,下一秒眼前便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于荧又清醒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换了一间安保设施更完善的病房,拳头也已经被包扎好。她这才明白他们是真的想帮她,终于放下一些对医院的恐惧。

夜色降临,沼泽在汹涌的海风中,对着椰城的方向笑得发抖:“鱼茔,你死了,就不会有人阻拦主人把世界都变成海底城了!”话音刚落,沼泽被玳瑁一脚踹进大海,囚禁着椰城的风眼开始膨胀,往西北方向的五象城和春城移动。

台风移动过程中,椰城总算迎来第二场暴风雨,而“囚笼”的风力慢慢被消耗,雨区降水强度缓缓降低,直到雨过天晴。

窗外阴雨连绵,于荧神情恍惚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面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窗。江宁开门进来,于荧没有理他,而是下意识抓紧自己的领口,却发现脖子上只有自己的仓库项链,没有别的什么镣铐。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哗——”厚厚的窗帘被江宁一把拉开,窗外雨势十分汹涌,细密的雨丝在透明的玻璃上舞动出奇形怪状的姿势,水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于荧的身体有些发凉,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一些黑暗记忆逐渐被雨声治愈,落了灰的地方也散发出清新的草木香。

“饿不饿?我给你带了海鲜汤。”江宁的声音很温柔,他端着汤,蹲在于荧面前,小心触摸她的脸。于荧头脑昏沉,视线有些模糊,下意识躲避江宁的触碰,但精神持续紧绷,饱受病痛折磨的她没有力气挣扎。感受到他温润的指腹在脸上轻轻擦过,她隐忍很久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从始至终,于荧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有感情在沉默里一拳一拳锤打在江宁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海灯,她应该撑不到现在。”于荧估摸自己现在不是很想吐,她清清嗓子:“一具不会随时间变化的身体,恰巧长了一张你无法忘记的脸,对你来说是不是赚翻了。”

“你是你,她是她,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谁的替身。”江宁用勺子舀了一些海带汤,认真地看着于荧。

望着他故作深情的脸,于荧没来由地想笑:“那你如此看着我,好似就要声泪俱下。究竟是在遗憾我没有海灯的鸿鹄之志,家国情怀,还是庆幸她的脸长在一具永恒的身体上。尤其是这具身体的智力并不是很聪明,容易被操控的前提下。”

江宁双眼含泪,强迫自己不许说出真相,他坚定地跟于荧保证:“我现在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这一切,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你觉得你做这一切是出于关爱,可我感受到的爱并不属于我。”于荧苍白地笑:“我感受不到的爱,那就是没有。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你多少喝点……”江宁把海带汤往前递了递。

于荧突然很烦躁道:“出去!!”江宁见状,不愿再刺激她,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经过不懈努力,椰城终于通电通网,可可第一时间联系了石城的叶箫,叶箫回应会乘坐通航后的第一班飞机尽快到达。等待雨停的这段时间内,江宁和可可轮班守着于荧,生怕她想不开,再做出过激的举动。

早晨,江宁来换班,看到病房床头柜上仍然原封不动放着昨晚的餐食,心生担忧:“她还是不吃不喝吗?”可可无奈:“甚至不睡觉,不眨眼,就窝在角落里看着月亮发呆。不管是叫她名字,还是碰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幸好她平时吃得多,有脂肪顶着,不用输营养液,否则以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抗不了这么多天。”

病房很干净,床铺仍旧是更换后的陈设,没有动过,床头柜放着新鲜的虾仁汤,香气顺着流动的空气从柜子飘到窗台。月光透进病房,打在于荧缩成一团的身体上,冷冷的光线泛着惨淡的蓝色。

于荧背靠在病房墙体的三角区,双目无神,呆呆望着窗帘缝里那轮和她脸色一样白的月亮,脸上满是泪痕。江宁试图开灯,发现开关已经被于荧拆坏了。他轻轻唤她名字,于荧没有回应,嘴唇由于高烧不停地抽搐,喃喃自语。

“别怕,你挂的是兽医号,台风已经结束了,你再坚持坚持……”江宁双膝下跪,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软声细语道。

于荧视野模糊一片,她看不清是谁在面前说话,世界在她面前扭曲,膨胀,前后左右都在旋转。她想确认说话的人是谁,身体却不由自主向面前的人倒去,随后扑进了一片柔软的紫藤萝花海。

“康健……”于荧眼里都是泪水:“我好累……”于荧软绵绵倒在江宁怀里,浑身滚烫,但她的话仿佛比她的身体更加灼热,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江宁的心脏炸成一滩碎片。他抱着虚弱的于荧,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格外突出的骨头,眉眼渗透出肉眼可见的难过与悲伤。

耳朵里轰隆隆地响,眼前天旋地转,于荧依然没有看清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白蓝色的光影里轻托自己的紫色花海。她忍着头部的剧痛闭上了双眼,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双手无力地瘫软在地,嘴角绽放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送走餐具又打了热水折回来的可可进门看情况不对,疯狂联系叶箫。恰好叶萧也安全到达,正和椰城兽医推着手术车往于荧的病房赶。江宁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呆呆望着叶萧和可可在其他人帮助下把于荧从自己怀里抱走。他失神地瘫在原地,惊出一身冷汗,凄冷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燃烧着他的灵魂。

手术中的灯光亮起,于荧只是淡淡看了眼自己被叶箫慢慢开颅的躯壳,无所谓自己还有没有活的概率。她转身对着少司命说:“我准备好了。”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少司命伸出手,一枚发着蓝光的记忆球出现在她手里,她心疼地看着这个倔强的灵魂。

“我绝不后悔。”于荧十分坚定地接住这枚记忆球,海灯的记忆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掠过,她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此刻全部真相大白。看到蓝风轻被家族诅咒反噬,逐渐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她双眼含泪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心脏贯穿了一把蓝色的军刀。

“死于城魂或岛魂之手的人,武器会一直烙印在灵魂中。”少司命伸出手,轻抚扎在于荧心脏上的刀:“如果你忘记一切,这把刀是不会影响你的。但你选择找回海灯的记忆,它就会重新出现。你在正物质世界苏醒后,它所带来的疼痛也会时刻跟着你。”

手术室外,江宁一身紫色纱衣,站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口,表情茫然又无措。于荧记得自己曾说最喜欢他穿紫色的衣服,这样她感觉江宁是紫藤萝花的花神,会给她带来无尽的快乐与幸福。海灯就是幸运的自己,自己就是失忆的海灯。

她从手术室内缓缓飘到江宁面前,想轻抚这个男人的脸,可自己的手直接穿透了江宁的身体,她现在是负物质生命,无法触摸正物质世界的人。她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江宁,等待自己的躯壳被医生修复好。

经过数小时的忙碌,叶箫将取出的寄生虫全部打包好,泡在福尔马林瓶。她熟练地缝针,包扎,料理完所有,便先行一步赶回石城,对取出来的虫进行更专业的研究。

又等了大概一周,于荧头戴网纱,仍然昏睡不醒。归程途中,可可在后视镜中看到江宁一路上都在调整姿势,让于荧靠在怀里睡得更舒服些,并观察她是否醒来。江宁抬头,和后视镜里可可的目光相撞,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烁。

可可阴阳怪气地说:“你居然这么在意蓝鲸啊。”江宁不理他,继续像哄睡婴儿一般,轻拍于荧的背。

“你在意的是她,还是像谁的她?”可可丝毫没感受到江宁的反感,继续试探道。

江宁波澜不惊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我跟她说过,如果她不快乐,椰城随时欢迎她到来。”可可嚼着口香糖,把助听器戴得更稳些。

“如果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自然是尊重她。”江宁低头观察于荧的睡颜,嘴角微微上扬。

“那就行。”有了江宁的保证,可可笑得异常开心,可江宁越看他越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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