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游抱刃哭笑不得,“我那是心向往之!
“俗话说,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咱们乡勇队平常训练看着还行,今天在府衙里冲杀时才知道,都是草包,一临敌就乱七八糟,敢打的冲太快,不敢打的拖太慢,各打各的毫无章法。要不是张勤刚上任还不及整顿吏治,众衙役都是应付差事,恐怕我没那么容易拿下。
“再看杨家军,果真是名不虚传,那气势,一看就是刀口舔过血上阵杀过敌的。咱们要是能学到一半,今后在临真恐怕要横着走。”
方真灵摸摸头:“那是我想多了。”
游抱刃又叹道:“这样一支强兵,竟让折娘子一介女流来率领。”
“嗐!她是什么出身,她可是折家嫡女、杨家媳妇。折家军、杨家军又不是朝廷的禁军,都是那两家自己养的兵,听说连朝廷的帐都不买,什么‘听调不听宣’的。有折家撑腰,杨家又点名让她领兵,谁还敢不从?”
喻三娘在旁听到,不服气了:“难道就不是她本事了得,能够服众?”
“本事当然是有的,否则杨家哪敢把一个关卡让她来守?只不过这些本事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她出身折家,耳濡目染。说来说去,还是得有好出身。”
三娘更加不服,两人争论个不停。
游抱刃沉默不语。
原本她想,以自己在龙田乡的威望,说不得便是透露身份出来,也未必就会丧失人心。
唯独听了方真灵一席话,种种念头便尽数按下去了。
忽然又想到,大周如今这个状况,对边地的统辖必定越来越弱,今后如折杨两家一样的私军,恐怕也是越来越多。
思及此,她眼前一亮。
“方六哥,有件事与你参详参详。”
两人聊过不久,松末过来传话,说南知府召见游抱刃。
“听说你今天一进宅子,就给乡勇队定了四条规矩?”
游抱刃道:“是。不想竟传到明公这里来了。”
南也谦笑道:“领你们进来的管事见了,很是称奇,告诉了主家,主家与我闲聊提到此事,夸我治下有方。我倒平白替你受了一夸。”
“那也是我在明公身边,耳濡目染。”
南也谦大笑:“这种客套话不必说了。大局已定,原先说好了五百贯及龙田乡自主收纳户口,我定然会兑现。诛杀张勤一事,我要额外谢你。”
游抱刃拱手而拜:“多谢明公。”
当时情势,必须杀张勤,可这个命令却不能由南也谦下。
所谓刑不上大夫,虽然总有例外,但大抵文官是有特权的。
大周文官之间,有个默认的规矩:政争不可伤及文官性命。这也是互相留一线后路。
即便张勤通敌,也要明正典刑而后杀之。
南也谦若下令诛杀张勤,延安文官绝不会认他——大不了奏请朝廷再任命一个新知府来。
游抱刃没有请命便杀了张勤,看似擅做主张,其实是帮他撇清责任。
她也机灵,抛出“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来,避开“以民杀官”,最初便站住了道义。如今南也谦以清白之身得势,更不会有人追究她。
话虽如此,饶是南也谦也没有料到此人敢冒如此大风险、又如此果决——此事毕竟没有明言,假如他事后翻脸不认,她又能奈何?
南也谦不由暗下判语:此人多谋、豪赌。
“想要什么报酬,你不妨回去考虑考虑。”
抱刃没有说话。她没想到,刚刚与方真灵商议的事,竟这么快就来了。
“看起来你已有腹案了?”
“财、势明公都给了,自然只有权才守得住。”
“哦?你想要什么权?”
“科举仕途,小可不是那块料。思来想去,走不了文,便只能走武了。”
南也谦点点头,并不意外。
游抱刃低头拜道:“请明公赐我军职,允许我在龙田乡屯田。”
“屯田?”南也谦吃惊道,“你竟然想屯田?”
“延安府经历兵祸,荒地甚多。中原打仗,逃来的流民也多。屯田既能强军又能产粮,一举两得。”
南也谦沉默片刻:“想要什么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