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指认为凶手一事,付灵意丝毫不慌。
她指着同样站在公堂里的报案人,对长官道:“昨天他可是拉着他儿子站在我面前,问我‘付姑娘,要不要考虑做我家儿媳妇?问了半个时辰。’
要真是我,他为什么不说是‘付姑娘’杀的,而说是‘女修士’杀的?总不能下午才忙着说亲,晚上就不记得我了?”
“大晚上的,看得不是很清楚……”
付灵意看向报案人:“要是只是一个影子,没准你看见的是个男人呢。莫不是看错了?”
“这……”
报案人支支吾吾,显然没什么底气。
付灵意装作没发现他的异常,对长官道:“既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是我,那此案与我无关,告辞。”
“慢着!”长官万分激动,兀自砸向了惊堂木,“众多死者死于经脉逆行!你还敢说这和你无关吗?”
“经脉逆行和我有什么关联?当然无关。”付灵意心中笃定青山剑宗出了叛徒,而且同面前这个长官、边上这个报案者私下勾连。她眼珠一转,又道:“依您所说,应当还有人不是死于经脉逆行……在下明白了。”
付灵意暴起揪住报案人的衣襟:“是你!是你杀了他们!而后与那个作恶的修士一起栽赃我,想借此逃脱罪名,对不对?你正当壮年,拿得动刀掐得死人,所以一定是你杀的!你们活在一个镇子里,一定是平时生了龃龉,隐忍不发,现在找着机会,你就把他们杀了!长官!一定是他干的!”
她的判断看似有理,实则全是胡搅蛮缠,正如那些人想把罪名强加给她一样。
长官一时哽到说不出话,只能不断敲响惊堂木给自己增加气势。最后他表示此事将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一定会将结果告知众人,今日暂时结案。
付灵意立刻就回了霜华峰,将此事告知了薛画君。两人一合计,这事绝不简单。
果然,没过几刻钟,那边的人就反应过来。衙门派人来抓付灵意,说是证人方才在堂上害怕付灵意才没敢说实话,其实昨天晚上他看见的就是付灵意,付灵意就是杀了半个镇子的凶手……
这些人先是被剑宗的外门弟子拦住,再是被路过的其他山峰的弟子挡住询问,等他们终于到霜华峰山脚的时候,这座山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没找到人的衙门空着手回去了。在这之后,一个无名小门派忽然在仙门联盟的会议上闹了起来,说青山剑宗仗势欺人,包藏祸心。
逐渐有人看不下去出来给剑宗帮腔。也有人借机发泄长年来的不满,和那个小门派一同大肆指责青山剑宗,把真的假的道听途说的现编的负面消息全搬上桌,力求将在场的仙门都拉到自己这边来。
吵架的时候,这些仙门修士眼中的是非对错已不再重要,重要是说出的话要让自己占理,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抨击对方。既然话都是乱说的,罪名自然也是乱加的。无辜被冤枉,另各方势力之间的怒火更加盛烈。
吵无可吵,就开始动手。
青山剑宗,看起来是一整个势力,实际上内部各山长老也是拉帮结派、纷争不止。所以真打起来时,唯有青山剑宗一个仙门,既打外人,又打自己人。
一时之间,整个仙门都乱成了一锅粥。不明所以被卷入纷争的剑宗弟子,还以为自己的同门是中邪了,无可奈何之下开始用紧急通讯符找人帮忙。
孟禾夕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依照听来的消息,师姐她们或许是找地方躲起来了,现在还是安全的。衙边镇的事情是一个契机,但真正乱起来的时候,倒是没人去管付灵意的事了。之后事情平息,有师父在,她们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孟禾夕暗自松了口气。
早知如此,他就该自己去衙边镇。或者,他根本就不该再想衙边镇的事。
修仙者要断情绝欲才能更好的修行。
现在看来,这句话说的不止是灵力吸纳,还有人生道途。
关心衙边镇的事情是错,关心师姐她们或许也是错?若是不出来,继续留在冥息神庙,他或许还能避开这次纷争,多活些时日。一旦离开那里,修为就不受抑制的开始上涨,而且……
不知道是谁传的。孟禾夕明明从头到尾没说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也没遇上相识的人。打着打着人群中忽然就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说他是霜华峰的三弟子。
许是哪个身份犯了忌讳,攻击他的人瞬间增多。
孟禾夕一边估量着灵力消耗,一边和这群人周旋。他听见有人正义凛然地谩骂着,说要替天行道,将他们这些道心不正的邪魔歪道就地正法。
明明连事实都不清楚,却在“正义”的鼓励下,愿意以命相搏。
一开始,孟禾夕还想找机会避开这些人,回到冥息神庙去。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他们一路移动,都向着南边城区的方向去了。
既然回不去,就用最后的力气,为受他牵连的长辈多解决一点麻烦。
血还在流动吗?
从伤口里掉出的是鲜红的小冰碴,离开他,落在敌人身上的时候,倒是化成了血水。
没在流啊。
那难怪疼得厉害。
后面他几乎不是自主在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