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适德”见李釉青呆坐着看他,打趣道:“还没睡醒呢?”
李釉青把狂跳的心咽回肚子里,紧紧抓住孟禾夕的袖子,决定贯彻害羞小朋友的人设。
他轻微往孟禾夕身后缩了缩,又探出头去,非常腼腆的喊了声伯伯好。
演得非常好,充分的让在场的大人体会到了逗小孩的乐趣。
老人干粮也不啃了,猛地凑近李釉青:“我嘞?你还没喊我呢?”
“爷爷好……”李釉青很上道,立刻乖巧喊人。
他一边应和老人各种逗小孩的问题,一边悄悄观察孟禾夕。对方神色自若,如果不是演技太好,那就是没认出这是徐适德的身体。
大概是后者。
徐适德消失的太快,当时孟禾夕又站在他身后,加上天色昏暗,没能看清徐适德的脸。
不过没看见也好,不知道他演技如何,要是认出来紧张害怕引人注意就不好了。
李釉青默默盘算着:
他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不知道什么徐适德的残魂,也没见过什么夺舍。
这艘船必须安全到达青山城。
船在湖面上慢悠悠的前行,李釉青应对着老人和“徐适德”的提问,倍感时间难熬。万一展现出了异样,不光他与孟禾夕,那位老人和船夫也可能被灭口。
所幸其乐融融的老少互动环节只持续了片刻,众人很快回归安静,各自回到位置上。
李釉青有些坐立难安,不是扣自己衣服就是扣孟禾夕衣服。都是打过补丁的旧衣,摸着手感粗糙而有起伏,非常有助于分散注意力,李釉青借此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徐适德”身上瞟。
手闲不下来这一点倒是像小孩子,可他其实不是。
孟禾夕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本来对自己的缝补技术还有些许自信,但在李釉青全神贯注的扣衣服事业下,孟禾夕觉得若是再不阻止,他们两个就要一人衣服一个大窟窿下船了。
“要不去船尾看看,和船家学下撑船?”孟禾夕提议道。
李釉青的眼睛亮起来了,疯狂点头,从座位上蹦起来。
“就快到了,别去了吧。”
“徐适德”突然开口了,“小孩子少到外面去,等下风一吹掉进水里。”
这句话,对于刚刚在暴风雨中帮船家撑了半天船的孟禾夕来说,有点没必要。他谢过“徐适德”的好意,表示自己一定会拉住李釉青。
“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徐适德”貌似还想说什么,但李釉青迫不及待地拉着孟禾夕走了。
掀开船帘,只见船家在船尾站着,带着斗笠,低头看着湖面,手上动作不停。
“这位是吴师傅。”孟禾夕被拽出船舱,看见船家时和对方打了招呼。
但是连喊了三声,吴师傅都没有回应他。
他不会睡着了吧?李釉青心想。
这难道是打工人进化出来的技能——站着边干活边睡觉?
但是他俩都离这么近了,怎么喊着还没反应?
李釉青撒开手,凑近去看船家。
以他现在的身高,距离一近就能仰视对方。
只见那斗笠遮盖之下,银白交杂于发灰的发丝中,老人面庞斑驳沧桑,双眼紧闭。
血从口鼻流出,浸湿前襟。他的衣服在昨夜的暴雨中有些打湿吸水,此时吸收了足够多的水分,饱和之外的深红色滴入河水中。
——已经死了,但还在僵硬地划船。
孟禾夕也看到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诡异尸身,两人下意识却不是远离它,而是立刻转头看向船舱位置。
“徐适德”堵在船舱口。
他笑着看向二人:“怎么这副表情?”
李釉青道:“伯伯,他死了。”
“徐适德”露出惋惜的表情:“啊,怎么就死了呢?你看,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好好的人都死了……跟叔叔到船舱里去吧?”
他说着,就要上前牵李釉青的手。
李釉青立即转身夺过尸身撑船的竹竿,横在两人之间。尸身倒在船上,僵硬的发出沉重闷响。孟禾夕解开船侧绑着的船桨,抓在手里。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
“徐适德”古怪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