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想。你的心跳声也可以叫来日照大神了。
然后你动了动嘴唇。
“我——”
下一秒他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五条悟一眼也没看,就在口袋里粗暴地按掉了它。
“可以吗?”他执着地问。
逆光里,你看到他的眉毛微微蹙起,因为紧张,似乎呼吸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我——”
然后那该死的电话铃声又响起了。平时八点档连续剧最被大骂狗血的剧情,在此刻真真切切上演。五条悟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认命一样地低头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夜蛾。
五条悟没好气地接起来,夜蛾说:“我有濡女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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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最强和最强在平行世界的宿敌还是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魄力,即他们即使在疑似告白中间就非常默契地共同举步向山下走,并同夜蛾约好晚上在日比谷吃饭。
五条悟一开始是完全被濡女的事夺取了注意力的,然而在去往新干线车站的的士上,他又因你和他都心知肚明的原因气愤了起来。
等到你们买了最近一班车票、并坐上新干线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气不过地给夜蛾又打去一个电话:“从年轻人身上夺走青春,是天理不容的啊!”
夜蛾莫名其妙,所以把电话挂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脱离一般的感情坦白范畴。你被他气呼呼的样子逗笑,伸手去扒他那撮头发。偏偏那撮头发也像被施了术式,无论你怎么去顺,都会立刻偏执地支棱起来。
你笑得更开心了。
“欸,悟。”
五条悟偏着头没说话。
“悟?”
他还是保持着脑袋的角度,不过,这一次,他很小声地回答了一句:“你还笑。”
总不能在新干线上告白吧?你这么想,但没说出口。五条悟气哼哼的样子很可爱,像冰淇淋刚吃一口就一整只掉到地上的小男孩。
“诶,”你就继续逗他,“万一夜蛾老师关于濡女的消息是那种超没用的,悟不会和他打起来吧?”
五条悟又不理你了。
许久,在列车的白噪音里,他说:“这次就放过你了……等正式一点的机会吧。”
你愣了一下,游刃有余逗他的姿态在零点一秒内瞬间消散。然后,你也偏过头,说:“噢。”
这时候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低矮的、灰白色的楼房下,有小孩举着三角梅的枝叶奔跑而过。很快,京都的一角完全倒退在你们身后。
其实五条悟的答案也很明显,但是,在确切地听到之前,你依然惴惴不安。
可是,这几乎是一种非常矫情的论述——在搬来东京以后,你开始明白在富良野时时不时会来找你的他的意图。在某种意义上,夏油杰离开以后,五条悟成为孤独的人。他身边依然有能力优秀的同级和后辈,可是他所迷惘的以及他的疲惫——在疲惫到了不可宣之于口的地步时——已经无人可说。因此,他与你共情。
他相信你关于“在另一个世界我们是朋友”的话,意识到在这里你也是孤身一人。
所以,最开始说“五条悟从天而降”,这并不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在孤独的、灿烂的薰衣草花田里,这个人对完全陌生的你从天而降了。后来你发现他身边没有会为他“从天而降”的人,人人称他为“最强”,所以自顾自替他决定:五条悟不需要!可是抛开一切,他也只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你即使不安,也想做那个人。
想对他说“无论如何”,说“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然后这个数月前从天而降的人忽然拍了拍你。你回过头,眼前出现一只小小的狐狸御守。
什么时候买的?你惊讶回头,看见五条悟满脸怨气地看着你。
“想什么呢?连我消失了一分钟也不知道,”他说,“瞬移回伏见稻荷大社买了这个。你一定也想留下来什么吧……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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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御守被你挂在了在银座买的白色手提包上,到达日比谷的时候还被路过的小朋友好奇地摸了一下。五条悟很委屈地勒令你戴到高一点的位置以免被碰坏,在得到你“总不能戴在头上呀”的回答后,看起来更委屈了。
这种委屈一直到见到夜蛾才稍稍消散。声音低沉的班主任将一篇新闻报告拍在桌子上,正色道:“在咒术界的记录里,并没有找到濡女或者疑似濡女的报告,但是,两年半以前,曾经在青森县的海边,有渔民目睹到类似‘人头蛇身’的怪物。但因为并没有影像记录,当地警方认为他只是在编造新闻,搏人眼球,且渔民之后也声称再也没见过这种怪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五条悟有点失望:“只是这样吗——这种信息老师等到在学校再直接告诉我反而更方便嘛!”
夜蛾说:“当然不只是这样。”
他拿出另一篇报道,再次放在桌子上,推给你和五条悟:“我调查了青森这几年来的新闻纪录。同年,有另一个青森的居民——这次是一位木匠——在同一片海域目睹了一个红色的、长得像章鱼,但体型大得多的生物出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举起手机想要拍照,可是取景框里什么也拍不出来。”
夜蛾顿了顿,又说:“这是咒灵无疑,且我不认为这个咒灵和濡女出现在同一片海域是巧合。”
“按照描述,我应该没有见过类似的咒灵,”你说,“之后有时间的话,只能去青森看看。”
夜蛾点点头:“悟在短信里提及了这次京都新诞生的那只咒胎和救走他的那个咒灵。如果那个咒灵和濡女的确实力相似,但是比濡女更熟悉川下小姐的术式的话——我相信她比濡女更接近事情真相。”
“好烦呐,”五条悟不满地塞了一口寿司,“这群人就不能超直接地过来找我打架,然后超直接地输掉吗?他们根本不懂我们咒术师假期的可贵!”
夜蛾罕见地没有捶他。他沉默了两秒,说:“我会继续跟进青森的消息的。”
“喔,在那之前,”五条悟咽下那块寿司,“可以拜托老师一件事吗?我想带澪入学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