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当然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即使拥有六眼,也很难一眼看到曾经针对另一个世界的他掩藏咒力的你,所以干脆用普通人的方式看,反倒还方便很多。
可是,当你的心跳声压过人群中出现的小小惊呼声的时候,你还是本能地想:大事不妙啊。
至于怎么对五条君的开屏行为做出精准评价,你还没来及想,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川下同学。”
是同级的高野。
你只好转过身去,也和他打招呼:“怎么了,高野君?”
高野看起来很有些迟疑——一米八的男生在你面前扭扭捏捏,其实是很诙谐的景象——你偏头看了五条悟一眼,然后回头安静等着高野说话。
“是这样的……”他终于开口,“我听小林说你今天要去女子高校看怪谈的事情,她说是有可怕的事情发生。我想,你、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毕竟有男生陪着的话……可以保护川下同学!”
“啊,”你迟疑着怎么把“现在看来根本是我要保护你才对”的事实说得委婉一点,“是这样……”
“是这样,那边那位可爱的同学,”五条悟忽然在你身后说,“这位川下同学呢,已经被我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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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不公平诶,”并肩走在去女高的路上的时候,五条悟抱怨道,“我一路从东京跑来北海道,跨越大半个日本,要是眼睁睁看着要请我吃牛乳饼干的人被半路抢走,也太——不公平了!”
“呀,首先,五条悟同学从东京来到北海道大概只需要二十秒……”你尝试开口。
“那也是跨越了大半个日本的嘛!”五条悟重申道。
“那好吧,”你从他的衣兜里拿出他的墨镜,然后踮脚架去他鼻梁上,但要架在中间靠下的位置,“小老头。”
“才没有啰嗦呢。”他把墨镜推好。
“诶,五条君。”你说。
“嗯?”
“很可靠哦,”你说,“我没想到你会专程过来。”
“只需要二十秒的嘛!”他这么说,但整句话的音调都上扬起来,“而且你现在不是不想卷入咒术的事嘛,遇到咒物的话不好处理。我毕竟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嘛!”
“谢谢你。”你说。
五条悟愉快地摆摆手。
“所以,”他说,“‘金色的毛’,你觉得像什么?”
“如果真是咒物的话,其实也没有多少诅咒有‘金色的毛’吧,”你说,“我只想到玉藻前。”
“呀澪,”他说,“我真的很想和你打一架。”
“……”你侧头,“为什么?”
“不光术式很帅,”他说,“想法都和我一样诶!”
“是嘛。”你说。
是啊。
所以十几年都没有分出胜负。
“但我暂时不想和你打架哦,”你补充道,“理由嘛,你可以暂时理解为我们在我的世界里真的——友情式地——较量了很多年,我刚刚死里逃生,不想太费力了嘛。”
“也是哦。”五条悟意外地善解人意。
你绕回刚才的话题:“那个咒物来自于哪个诅咒,其实是次要的问题。现在的疑点是,如果它的确只是一个咒物,为什么会不停地有目的性地移动位置?在这个过程中,为什么又没有被现存的咒灵找上门来吸收掉?”
“有人在移动它,”五条悟说,“移动它的同时,也在暗中保护它,阻止其他咒灵靠近。”
“能做到‘目前为止成功阻止了未知的所有咒灵’这种程度,起码也要一级吧,”你说,“不是我自恋哦,五条,这家伙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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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时候,佐藤优子同学已经肉眼可见地因为长期的恶劣睡眠形容枯槁。她虚弱地朝你问好,然后把目光挪向身后插着兜的五条悟——她明显无法理解这种大半夜戴墨镜的行为。
“啊,这位是五条悟同学,”你说,与此同时五条悟在你身后愉快地举起右手,“戴墨镜是因为……眼睛太好了。请不要在意。”
五条悟非常骄傲:“是的!”
“所以,”你转向优子,“那撮金色的毛今天是在谁家呢?”
优子说:“它今天重新出现在了我家。”
你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他问:“所以,你是今天才告诉了小林同学这件事的吗?”
“是的,”优子低下头,“我越来越害怕,觉得自己是被盯上的那个。”
五条悟又问:“那么,它现在还在你家吗?”
“嗯,”优子说,“我不敢动它。”
“那走吧,”你说,“我们可能要去你家打扰一下了。”
优子的家不远,走路过去,越近,咒物的气息就越浓烈。优子和她的朋友在前面带路,你和五条悟并肩走在后面;因为顾忌一般人对诅咒的接受能力,你抬头,想尽量和五条悟秘密商量。
然后发现根本够不到他的耳朵。
“……那个,”你揉揉鼻子,“你可以低一点吗。”
五条悟就快乐地翘起尾巴:“那你说,五条悟大帅哥,我以后早晚会愿意和你打一架的,现在作为交换请你弯下腰说话吧!”
……
“哇,”你忽然用方圆五十米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拜托请不要打我!”
好吧,即使是在五条悟见过日本咒术界百分之八十的、形形色色的人的前十八年人生里,也很少见到会在他臭屁的要求面前,给予真正有效反击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