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伤怀之际,有宫人来问:“殿下此去要带几种香?”
凤穆槿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他回到内室,坐在榻上轻嗅,捕捉到了一股浅淡的,似有若无的气味。
是蘅芜香。
“真是狠心。”凤穆槿捂住眼睛,上好的浮光锦洇了一大片水渍。
宫里贵人用香都是按需特制的,蘅芜的香味历月不歇,是女皇御贡的一味香料,除了他的母皇,他就只有凤霄的身上闻到过。
昨日大殿上,她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就算了,为何半夜还要偷偷拿走他视如珍宝的东西。
凤霄猛的睁开眼睛,小皇子的情绪太强烈了,令她也忍不住的想要落泪。
“怎么又这么伤心。”凤霄找了个帕子抹了抹眼角,随后看到了被她随手丢在桌上的发带。
难道是因为这个?
凤霄隔空取物,把发带收入了储物袋中,随即司琴在外头通报,凤玄昭求见。
“阿姐,昨夜那位皇子今晨接到了离宫修行的旨意,我猜这定是阿姐的手笔,故而派了一队人马随行护卫。”自司琴被罚后,凤玄昭在府中的威望水涨船高,她见凤霄也见的更勤了。
“保他平安抵达即可。”凤玄昭一天来三回,凤霄不胜其扰,摆摆手示意她滚。
在凤霄这吃的瘪多了,她的脸皮也厚了,腆着脸问:“阿姐,您别急着赶我,我就想问问,您是不是看上那五皇子了,所以千里救娇郎?”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侯着的司琴都免不了擦了把冷汗,悄悄地后退了一步,瞅凤霄的脸色。
出她意料的是,凤霄的脸色正常,没有烦躁动怒之意,只听她反问:“天权星影响了帝星走向,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凤玄昭不免有点尴尬,赔笑道:“本以为我要有姐夫了,没想到是国事。”
“回去抄十遍祖训。”
提到祖训,凤玄昭很快就明白了凤霄的用意。
她们这些个洛家后代,不是战死就是伤重而亡,能活过不惑之年的少之又少,故而祖训有示,后代子孙不可与宗室联姻,以免日后史书上的皇子县主都是鳏夫。
“我明白了,这就去领罚。”凤玄昭摸了摸鼻子灰溜溜走了。
早膳摆完,司琴照例在一旁试毒布菜,她舀了两匙鱼羹,摆在凤霄跟前。
见到碗中的灵鱼肉,凤霄免不了的想起了小皇子,“院里的暗卫,拨几个好的给那个五皇子,别半路又被人害了。”
“家主不是已经拨了人手过去了吗,这院里的可都是护着您的。”司琴有些不太情愿,在她眼里只有凤霄的安危才是首要大事。
“有这本事伤我的人也好,邪物也罢,若真遇上,怕是需要我去救她们吧?”凤霄院里的人好些个都是她练出来的,都是什么斤两她都门清。
“话虽如此,可把她们放外头那也是一挡十的好手,去当护卫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司琴头铁还是想再劝劝。
“屁股好了?那就再去领五个板子吧。”司琴的脾性凤霄清楚的很,三天不教育就会皮痒。
司琴知道自己嘴比脑子快,又逾矩了,只好苦哈哈应下。
再说凤穆槿,本来能出宫本是件好事,自出了宫门,玉兰已是欢天喜地,四处张望,而凤穆槿却一路兴致缺缺。
凤穆槿修行之事是皇室秘辛,为安全起见,他们扮做普通官员,阵仗不大,随行的护卫不过二三十,一路急行。
“鎏金院,这是何处,竟如此气派。”玉兰哇的一声,掀开帘子想叫凤穆槿一同看。
听见鎏金院三字,凤穆槿不免顺着方向探头看去,果真是上次在房顶上看到的那个。
“许是金店吧。”凤穆槿掀开另一侧的帘子,顺着鎏金院的对向,果然望到了当时他呆过的那高楼。
他习惯性的去摸手腕,不料摸了个空,压了一上午的委屈忍不住又冒了出来。
“贵人快别看,这种腌臜地容易污了贵人眼睛。”外头的车夫是他宫里的常侍卫,做事还算忠心。
“为何?”凤穆槿不解,这地方看着就是金银堆砌而起的上流之地。
“哎呀,这可是帝都最大的销金窟,干得都是那种勾当,您可千万别再看了。”她们这些在宫里当侍卫的,休沐时都爱上花楼找点乐子,这鎏金院的名气那可以说是名震四海,现下凤穆槿就坐在车后,她可不敢污了这位贵人的名声,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哎呀晦气,公子快下帘子。”一听是花楼,玉兰满脸的厌恶的将窗户封的严严实实。
怪不得当时在屋顶,堂堂凤长老神情窘迫,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在。
凤穆槿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经意问:“看这制式,此地花费想必不是常人可以担负的吧?”
“那是自然,此地除了接待宗室之人其余便是五品以上官员,另外也有些财大气粗的商人,只要给的金子够多,也是可以进去一探乾坤的。”常侍卫语气中满是艳羡,又道:“当然,帝都所有的花楼都有一间独属于那凤府长老的天字一号阁,凤长老当真是吾辈楷模。”
凤穆槿眉头狠狠一跳,咬牙道:“所有的?”
“贵人有所不知,凤长老风流名声在外,又是全火凤最有钱的主,凡事被她另眼瞧过的地儿,定会有那泼天富贵,整个帝都还不知有多少男子等着被她多瞧一眼呢。”常侍卫说话间已经驾车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路。
凤穆槿闭目小憩,脑海中满是刚刚常侍卫的话。
他何尝不是那些男子中的一个呢,明明眼下已经知道她就是个风流浪子,可这颗心还是被她牵的七上八下,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