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穆槿受女皇宠爱,今年笄礼的仪制仅次于皇储冠礼,二品以上的大臣和受了诰命的郎君皆到场观礼。
“怎么这眨眼间的功夫,我的小小婴孩竟然已经如此大了。”德贵卿看着眼前翩跹而立的凤穆槿,忍不住伤感。
“若我与槿儿一直不长大,那谁来侍奉您呢,父君,今天可是高兴日子,您莫要伤心了。”门外大步走进一年轻女子,着蟒袍,戴金冠,气宇轩昂,身姿挺拔,见了德贵卿便俯身行礼,这正是德贵卿的女儿,凤穆槿的姐姐,凤文浅。
德贵卿的一双儿女生的均是风姿卓越,与女皇更是有六七分相像,凤文浅文武俱佳,已早早出宫落府,及冠之后便与朝中大将军出征多次,赚了军功,得了官职。
“皇姐怎么回来啦。”凤穆槿和凤文浅只相差四岁,感情深厚,他难得见到自己的亲姐姐,欣喜不已,亲手给凤文浅斟了茶。
“军中事忙,已经数月没见父君和槿儿了,这几日快马加鞭,一刻未歇,总算是赶上了。”凤文浅撩袍坐下后拉着凤穆槿仔细的瞧了许久,父君与弟弟让她在这凉薄的宫廷中感受到最奢侈的亲情暖意,她也看着凤穆槿从一个软软的小团子一点一点的长成了如今这般娉婷的人儿。
“你可有去你母皇那请安了?既然事忙那还回来作甚,左右陛下也没点名宣你。”德贵卿看着凤文浅风尘仆仆的模样,心疼极了,军中一切从简,磨的凤文浅是又黑又糙。
“自然去过了,看时辰礼部该差人来乱了,儿臣不过是偷了个空隙来瞧瞧,这就回内朝,等晚些宫宴结束再来给父君请安。”凤文浅说着行了个礼就又大步出了门。
“这孩子,行事还是这般风火。”德贵卿笑着责怪了一句便继续给凤穆槿张罗起来。
不多时礼官伴着各宫侍君便到了,众人场面话说了了一阵,又送了礼,礼官才开始按仪制走流程,一条条一件件做下来等见着女皇与凤君之时已是晌午。
及笄礼毕,凤穆槿便伴驾左右,与众皇女,高官行至祭坛处,凤穆槿久居深宫,一切起居均有侍人照料,如今数十斤的祭服压身,他的那点力气早就挥霍一空,眼下只能咬着牙硬挺着。
而此刻的凤霄却还在悠闲地的站在念秋面前询问他披哪件袍子好看。
凤霄拒绝了女皇的封赏,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不需要穿祭服前往,但凤府自开国以来就是第一皇商,掌管着整个火凤的商业往来,单是凤霄穿的外袍就占了整整一个楼,差了十来个下人打理保养,千金难买的袍子若是沾上了一点脏污,便直接弃了,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凤霄向来不会分出心思在这些吃穿用度上,一切都由司琴统筹管理。
司琴听凤霄问了念秋,不由与他对视一眼,吓得念秋打了个冷颤。
“奴觉着,这件靛青的与您的袄子最是相配,您或可一试。”念秋一字一顿,生怕说错一字。
凤霄点点头,能送到她这边让她挑选的衣服首饰,那制式,颜色定是司琴一早就选过的,不会出差错,于是只随意看了一眼便示意他更衣,后又让司琴找了根烫金发带来简单的束了个马尾。
“我说凤大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里面梳妆打扮,去晚了不怕女皇怪罪吗?”慕容琏早就等在了前厅,茶都喝干了几杯,才见凤霄慢慢悠悠踱步而出,急得拉起她就往外走。
“急什么。”凤霄薄唇一勾,示意司琴将马牵来,“我让念秋听着呢,乐官才吹到第三篇章,连那五皇子的及笄礼都没结束,去祭台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念秋?是不是你从花楼里赎出来那个?从没听你提过。”慕容琏与凤霄是发小,是凤霄少数较为亲近的友人。
“对啊,他弹琴好听,就买回来解个闷。”凤霄不甚在意,翻身上马,“你不是着急吗,走了。”说着,一鞭子甩下,疾驰而去。
“你对琴艺要求那么高,怎么会看上一个花楼的小倌?你倒是等等我啊!”慕容琏还在思索中,凤霄已经跑出一段,只远远能看见一点靛青,发带飘飘好不潇洒。
待两人到祭坛处时,吉时以至,一时间钟鼓齐鸣,旌旗翻飞,好不庄严。
凤霄目力极佳,她抬头便见一瘦弱身影被塞在一件石青色的祭服中,他的发髻上除了满头的首饰,还斜插着一支纯金的簪子,压着他纤细的脖颈,他与女皇并肩走上祭坛,数百个台阶,使他的步伐格外的沉重,他只能尽力稳住身形,端住他皇子的架子。
“看什么呢?快走啊!”慕容琏见她望着祭坛久久不动,直接拉住她往人堆里溜,趁着女皇拾级而上之时,找到了凤霄的位置。
凤府的地位,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凤霄没有官职,礼官为了讨好凤府还是安排了最好的位置,慕容琏的母亲虽官拜户部侍郎,但她尚是个白衣,便沾了凤霄的光。
祝祷之时,女皇带领在场众人齐齐拜倒,虔诚的行了大礼。
人群中,只有凤霄立在原地,对这祭祀不甚在意,这次的海啸之灾,乃是一只海兽发狂所致,她前两日已经亲手把这只海兽的内丹挖了出来,当石头子玩了,这祭祀,不过是女皇稳固她皇权的手段罢了。
祝祷毕,祭坛上的两人转身,女皇凤晞渊她从小见到大,哪怕现在有了新家主,她还是免不了要入宫觐见,但是这五皇子,倒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都说这五皇子生的好,这何止好啊,这与天上仙侍何异啊?”慕容琏此时看清了凤穆槿的样貌,根本移不开眼。
“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弱柳扶风。”凤霄难得如此评价一个男子。
“可惜呀可惜,就算母亲再宠爱我,我也只是个庶出,是没机会当这个驸马了。”慕容琏万分可惜的摇头,慕容琏的生父身份低微,即使她才貌双全,又是长女,被养在主夫名下,却不可能摆脱庶女这个身份,是没有资格迎娶皇子的。
“不过你这个第一皇商的继承人,大名鼎鼎的驭灵师凤府,娶个皇子还不是一个恩典的事?我刚刚瞧你那个样,肯定也被这五皇子勾了魂了吧?”慕容琏一拍脑袋,把主意打到凤霄身上。
“婚嫁之事,又不是货物买卖,我过得逍遥,找这种不快作甚?”凤霄显然不认可慕容琏的说法。
慕容琏见她脸色已恢复如常,便不再提,只道:“那你这凤府总得有个嫡女吧?”
“凤玄昭的后院甚多,想选个接班人不难。”凤玄昭便是凤霄选的现任家主,资质在凤府已是翘楚。
“她又不是嫡女,若是如此下去,你这凤府怕是要血脉不纯啊。”慕容琏出生于大家,常年受皇宫侯爵这一套熏陶,在子嗣方面不免迂腐。
“都是为陛下做事,嫡和庶之间又有何不同?玄昭如今做的不也很好吗?”当出凤霄看中的就是她那不起眼的身份,旁支庶出,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不断的向上攀爬,最后进入凤霄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