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我也想听!”沈瑾瑜捧着白皮书晃过来,轻轻拽着女生的小辫子,用书遮住脸问。
“去去,回讲台上看你的早读去!”之前挑起话头的女生挥了挥手赶人。
“可以啊,不告诉我就记名字。”男生摇头晃脑,明着泼皮无赖。
女生一边翻着白眼,偷偷从抽屉里摸出手机,捣鼓几下,做贼似的让出个屏幕。
“芦苇!我也要看!”
后桌女生够过来,抓得芦苇一个趔趄。沈瑾瑜只扫到个模糊的影像,但他直觉这个人长得挺不错。
是女娲精心捏出来的那种不错。
“谁啊这是?长得还挺漂亮。”
周围已经没人搭理他了。几秒钟里,芦苇的手机被女生们争相传阅。
然后早读课更躁动了。
“天!我要爬墙了!”
“小女子何德何能跟这种帅比在一个班!”
手机屏幕上是周邮的一张证件照,干干净净的紫白校服,红通通的背景应该是从哪个表扬栏上照下来的,玻璃橱窗还有点反光。
但照片上的人笑容比阳光还晃眼,雪白的一排牙齿标准得仿佛牙膏广告上扣的图。盖住眉毛的刘海翘起一个角,下面是秀气的眼睛和鼻子。
简单来说,就是唇红齿白的好看。
能在高中青黄不接的生长期里把证件照拍成这个样子的,绝对是天选之子。
有人小声尖叫起来。
沈瑾瑜也来劲了:“转学生吗?这得是校花级别的吧!哎,各位姐姐,你们看我有机会吗?”
芦苇好容易把手机要回来,看他仿佛看傻子:“沈瑾瑜你瞎吧,人家是男的!七中的校草!”
就在沈瑾瑜和人就“漂亮转学生究竟是男是女”展开激烈争论的时候,周邮还站在楼底下。
这思想建设有点漫长。
他虽然成绩不让人操心,但委实是个自由散漫主义者。
七中的办学理念是“能学咱就学,不能学咱们就换条路子考大学”,教学风格也偏轻松自在,也因此大家对成绩排名都不是很较真。
有一回期中考碰上感冒,周邮浑浑噩噩涂错了英语答题卡,还考了年级第一,只是和第二名的分差缩减到了十分。
他在七中这两年无组织、无纪律,翘课溜到隔壁市看天文展览这种没溜的事都干过——来之前,七中的班主任刘老师还冲他幸灾乐祸地笑:“小周啊,一中比不得咱们学校,这一去你可要好好保重啊,实在不行咱们再回来哈!”
……总之,传说中治学相当严谨的一中,很大可能和周邮八字不合。
周昌明一定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周邮的内心一片行将就义般的寂静:转学就算了,还非要转来实验班。
他不会以为换个环境他就能埋头苦学了吧?我长得像是高考冲刺那一挂的吗?
周邮在楼下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前后背晒得发烫才不情不愿地挪上楼。
吴育刚在办公室等他好久了。
教务处张主任昨晚上打一电话给他,说何校从七中给他挖来一个清华北大的潜力股。
老吴同志看着面前的男生,潜不潜力的暂时没法判断,但他觉得他亲爱的大学委地位可能不保了。
来了个比江边还帅的。
“吴老师您好。”周邮双肩书包背得规规矩矩,一身黑衣黑裤衬得他笑容越发白净。
完了,乖乖仔,还是个走阳光路线的。江边那个一天到晚摆臭脸,喝水都要插兜的屁小孩铁定要失宠。
老吴笑眯眯地带他回班,路上给江边发去课上要讲的练习答案,下面还附赠了一句忠告:
“胳膊好了就赶紧回来,否则我怕你要退位让贤了。”
江边疑惑地把信息来回看了三遍,给他回了一条。
“您终于想通要把我放回教室后排了?”
他身高185,做操站最后,愣是被老吴按在第一排坐了两年。
理由竟是:使唤起来方便。
老吴进教室前收到工具人江边的微信,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转头望向新同学,哎呀,安安静静的美少年,越看越喜欢——就是美少年这发型有点过于艺术了些。
“学校后门那条街有理发店,中午自习你抽空去把头发理一下,咱们学校不让留长发。”
周邮摸到后脑勺盖住脖子的发尾,舌尖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点了下头。
这会儿早读结束了,各科课代表正有条不紊地收着作业。老吴走进来清清嗓子,班上瞬间安静下来。
“哟,今天比昨天给面子啊。”吴育刚望着这帮演技爆发的学生,揶揄道,“就是这面子不是给我的吧?”
有人没憋住笑了一声。
“行了,新同学就交给你们安排了,”老吴招招手,“沈瑾瑜你全权负责,给新同学安排个座位,其他老师有什么要求的记得跟人说清楚了啊。”
教室最后一排一个人高马大的寸头男生站起来,向周邮这边敬了个礼:“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其他人安静如鸡,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继续收作业的收作业,仿佛对新同学的到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周邮目测了一下,站起来的壮汉和他个头差不多,便径直走向了教室的最后排。
“你好,最后一排还有位置吗?”
“大家都有同桌,就我是VIP单人座。”沈瑾瑜顺手拖来张桌子,邀请人坐到了旁边。
他话音刚落,前方此起彼伏的“啊”“我天”海浪一般席卷而来,刹那间,教室屋顶好像都震了一下。
周邮吓得原地一抖,惊恐的眼神像个小兔子:“我去,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