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靖儿苦思冥想,终不得万全之法,她与黎温不睦,若贸然送去吃食,任谁都能看出行径可疑。
此事只能偷偷做,断不可被人发觉,倘若黎温当真是玄霜剑仙,她与剑仙作对无疑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过转念一想,她忽然神情激动,当年玄霜剑仙犯下大错,为人唾弃,人死罪消,她的恶行逐渐不被人提及,但若她当初根本没死,岂不是愚弄了天下人。
若能在众人面前揭露她的身份,到时她又会沦落至人人喊打的境地,即使没人能杀她,但无定宗素来以仁德名扬修真界,为维护名声,定然容她不得。
思及此,荣靖儿握紧瓷瓶,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能齐聚各大宗门的机会不多,若抓不住明晚夜宴这个机会,往后很难召集众多修真界大人物,倘若只有无定宗的人在场,剑仙是宗主的弟子,万一宗主有心包庇,消息很容易被压下。
翌日,泽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以往梅卿总早早过来将她吵醒,但他今日有正事要忙,无暇过来。
今日大小宗门的掌权者齐聚无定宗,依照旧例,宗门大比过后,无定宗会举办夜宴,推杯换盏到天明。
宗门大比持续了近一个月,许多掌门宗主并未露面,只是派了族中长老来照看晚辈,但为参加夜宴,自昨日起,这些人便陆续到达,宗门大比是年轻人的主场,夜宴却是他们这些掌权者的交际。
尽管梅卿万般不愿,但这些人中旧识众多,出于礼貌,他需得露面接待。
走出屋子,云祈已经备下饭食,正等着泽音。
泽音眼角弯成了月牙,笑着问道:“云阁主怎不去会客?”
云祈抬眸看向泽音,“戒律阁只管无定宗弟子,旁人不干我事。”
泽音轻轻哦了声,坐下来伸手拿筷,嘴也没闲着:“所以你今晚不去?”
“去,作为我名义上的徒弟,你也得去,无定宗宴请宾客,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泽音低头看了眼身上衣服,侧过脸,轻笑出声,“师父~ 给我找身霜华祥云袍吧,晚间弟子们统一着装,我不穿怕是会被骂。”
她的乾坤袋中有从前穿过的霜华祥云袍,但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的霜华祥云袍在袖口衣领处加了纹样,变得越发精美了。
云祈眉眼含笑,“弟子仪表归戒律阁管,我不说,谁敢为难你。”
泽音的这声‘师父’尾音故意拉长,尾声缱绻,勾走了云祈的端方自持。
泽音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戏谑道:“所以我可以借着师父狐假虎威喽~”
云祈满面春风,眸中盛满了笑意,“若师妹愿意,我乐意至极。”
泽音恰好偏头望他,两两相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氛围。
泽音收回视线,摆摆手道:“还是算了,我不想搞特殊,霜华祥云袍挺好看,我很乐意穿。”
卯时夜宴开席,望溧殿灯火通明,无定宗宗主坐于上首,座席据亲疏远近排列,彼此熟识的人大多座席相近。
泽音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弟子,没有专门的席位,她作为云祈的弟子,与他同席而坐。
梅卿的座席与她相邻,赫连闻念见状直接来到泽音身侧落座。
梅卿见状揶揄道:“呦,我这徒儿好似是给你收的。”
泽音回怼道:“只怪你这个师父魅力不够喽。”
赫连闻念低声问梅卿道:“师父,我坐这里没有不妥吧?”
梅卿摆摆手,“坐哪儿都行,区区席位而已,就算不妥,谁敢说道我徒儿的不是,安心了,莫要总像个惊弓之鸟,怕这怕那,既然当了我的徒弟,就学着霸气些。”
赫连闻念点了点头,面上依旧唯唯诺诺,梅卿在心中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泽音瞧见眼前葡萄色泽饱满,捏了颗扔进嘴里,抬眸时撞上一双琥珀色眸子,泽音笑着对其颔首示礼。
赫连闻念注意到后好奇道:“姐姐,你认识左丘绿兰?”
泽音点头道:“认识,她家有个讨人厌的师妹。”
赫连闻念凑近泽音,低声道:“姐姐可知她入了咱们无定宗?”
泽音闻言甚是不解,左丘绿兰是天璇宗宗主的徒弟,来无定宗听学还有可能,但念念说的是入无定宗,一子不拜二师,更别说一人入两个宗门了,这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