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衡之豁然开朗:“多谢娘娘开导,衡之必当将齐氏谋术传承下去。”
陆枝欠身:“先生大义,将来大栾的君王免不了需要谋家扶持,我便先替大栾和子孙谢过先生了。”
她心想:百年以后大栾能否千秋万代,她死了以后也管不着了,后人自有后人福,她给后代攒点有用的资源,大栾能走多久,看帝王、看气运、看天命,她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好的帝王要磨,他们自有自己的经历,好也好,坏也好,届时也轮不着她这个作古的人来操心了。
……
李婆婆寿终正寝,孟童住在州官府,陆枝让若娘和沐武一道前往怙州将孟童接进宫中,当初小小一个的孩子已经长高了不少,眼眶时常红着,应是很想念李婆婆,陆枝和若娘用好吃的哄了许久才哄好。
金承依旧是个武痴,上蹦下跳的没个定性,谢玄给了他特权,仍他在宫中出入自由。
司衡之在京城待到年末便任职凤州,临行之前,陆枝赠别一支红梅,她道:“凤州冬日苦寒,正适宜红梅生长,曾听先生谈起司夫人钟爱红色,便赠以此株红梅聊慰先生相思。”
司衡之接下谢过:“娘娘保重。”
罗征接手京城防务,意气风发,恰逢良缘,喜结连理。
陈冕任职禁军统领,每日专注于操练手下的兵。
陆枝见了陆舟,向他道了个谢,仍保留着他的官职。
秦建欲将秦念钰的女儿秦苒强行许配给一个瘸腿贵族以求贪下秦苒的聘礼,陆枝暗中助秦苒脱离秦家进入凤雨楼做起生意,衣食无忧。
谢玄将诸国每年小朝贡、五年大朝贡改为三年一次大朝贡。
今年的京城虽不如前几年那般热闹,但也并不冷清,人们早早挂上了彩,还未近年关,城内的年味已十分浓厚。
凤雨楼推出新年新品,一经推出,大受欢迎,年味便更浓了。
谢玄在司衡之的助力下肃清谢瓒残余势力,又因废除后宫和众多老臣你来我往吵了大半年,最终老臣们看谢玄铁了心怎么都劝不动,于是作罢。
爱废便废吧,反正谢氏一族的子孙福泽还不差,就算这任帝皇无出,还可从旁枝过继,大栾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真到要完的时候,他们早已作古,操心不到那么以后的事了。
一切安定下来,年前大雪席卷世间,陆枝窝在屋内烤火看窗外大雪纷纷。
谢玄一下朝便急急忙忙赶来,陆枝给他掸去发上的雪:“这般着急作甚?我又不会跑。”
他搂住陆枝的腰:“来见你,该是跑着来。”
陆枝露出笑容,拉着他坐到火炉边:“快坐下暖暖手,别生冻疮了。”
谢玄听话地将手烤暖,捂上陆枝的脸颊:“这几年不曾好好给你过过生辰,如今诸事安定,可有想去的地方?开春后我带你去。”
陆枝抓着脸颊两侧的手:“可你从不告诉我你的生辰,这是为何?”
谢玄微微垂眸:“枝儿,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要告诉你一件事?”
陆枝:“嗯,记得,只是朝中一直忙着,便没问你怕给你添烦。”
谢玄:“不会添烦。”
他吻了吻陆枝的额头:“想个地方吧,今年开春我带你去,将此事告知你。”
陆枝靠进谢玄的怀里:“那就暮市吧,许久未去有些想念了,不知那对夫妻还在不在,正好也去见见他们。”
谢玄:“好,都依你。”
……
年后绵绵细雪宛若烟霞裹满世间,窗台上的海棠挂着两枚平安符,寒风一过,平安符红穗摇曳。
红珠在雪色的映衬下显得晶莹透润。
陆枝闲来无事,让若娘伺候笔墨。
她不善画功,又没有参照,便凭着记忆里初见谢玄的模样给他画了幅画像,记忆被她美化过,画上的谢玄骑着马,意气风发。
她画得认真,待停笔时,发现画得竟还传神,心中十分满意。
屋内暖意融融,她画累了,便伏案而睡,未注意到指尖沾了点墨。
谢玄来时见陆枝睡着,拿大氅轻轻给她盖上,又将火炉拨弄了两下,移得近了些。
陆枝听见细碎动静醒来,她拢紧氅衣,“怎也不叫醒我?”
“看你睡着了,不忍心唤醒。”
“你在画我。”谢玄握起陆枝的手,轻轻搓着她指尖的那点墨。
墨早已干透。
谢玄见墨点顽强地留在陆枝的指尖,怕弄疼她,也不再继续,把她的手拢进手心,给她暖手。
陆枝轻声笑道:“曾答应要给你画一幅,你看看可还喜欢?”
谢玄附身吻了吻陆枝的额头:“你画的,我都喜欢。”
陆枝的眉眼弯了起来:“前年春时埋下的梨花酿可以喝了。”
谢玄:“嗯,我来挖。”
梨花酿经过一年的蕴藏,有酒的醇,花的香,馋得枝头上的细雪都落了几撮。
谢玄将酒烫热,水汽袅袅缕缕,他给陆枝斟了一杯:“能饮一杯无?”
陆枝笑笑接过:“有何不可?”
酒足饭饱,容易犯懒,陆枝依偎在谢玄怀里,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她道:“岁月就该这般安宁,长长久久。”
谢玄摩挲着陆枝的手指:“定会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