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悝一眼望过去,白色衣裳的女子最为扎眼,她站在司衡旁边,戴着面纱,可那双眉眼他极为熟悉。
那位女子也看见了他,朝着他微微欠身,他心头咯噔一下。
绾儿……竟还活着。
邱悝恍若丢了魂。
大军到来前,陆枝照着司衡的描述学习楚绾的举止仪态,若娘照着司衡的描述和画像给陆枝上妆,几番调整下来,已贴近楚绾八分像。
司衡看呆了一瞬。
谢玄咳嗽提醒。
司衡反应过来:“皇妃当下妆面最是相像。”
陆枝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看画像上的人,确实相像,但若是看久了,还是能看出区别。
鼻子和嘴巴不太像。
既然司衡说了眉眼像,那就只露眉眼好了,她戴上了面纱。
这下八分成了十分。
钱瑞将邱悝和将军领进州官府,邱悝一见着“楚绾”失了仪态:“绾、绾儿,你还活着。”
司衡抬手挡住邱悝,陆枝顺势往司衡身后一躲:“师兄,许久不见。”
邱悝:“你的声音……”
司衡面色冷漠:“绾儿幸得高人相救,只是常年喝药,喝坏了嗓子。”
陆枝用了点药,当下的声音既不像她自己,也不像楚绾,便同司衡寻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邱悝想上前,陆枝出声制止:“邱师兄请自重,如今我已嫁人。我既活了下来,前尘往事,楚绾不怪师兄,也请师兄放下,莫再执着。”
邱悝停在原地,再无靠近的勇气。
冬日天色暗得早,钱瑞准备了宴席款待。
众人入座后,陆枝便跟着退下,屋内烛火惶惶,邱悝的目光一直落在陆枝身上,直到她离开才怅然若失地收回视线。
绾儿还活着,也算是个好消息。
陆枝一离开就被谢玄拉进房间抵在门上,熟悉的气息霸道地笼罩着她,令她心惊。
她看谢玄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心道:又炸毛了,得好好哄一哄。
她踮起脚尖,在谢玄唇边亲了亲。
醋缸没有反应。
她又踮起脚尖,在谢玄的鼻尖亲了亲。
醋缸还是没有反应。
陆枝:“……”她就不信哄不好了。
她取下面纱,双手环上谢玄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谢玄的唇。
谢玄终于有了反应。
他俯下身让陆枝站定,一手揽着陆枝的腰,一手抚上她细长的脖颈。
这个吻由浅入深,安静、绵长且缱绻。
外头传来“司夫人”的叫唤,陆枝没有应声,她环着谢玄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喘气:“还气不气了?”
谢玄嘴硬道:“气。是谢夫人,不是司夫人。”
陆枝掐了一把他的腰:“你知道的,是假的。”
谢玄朝陆枝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孩子气般说道:“假的也不行。”
陆枝哭笑不得:“再闹我生气了啊。”
谢玄委屈巴巴地放开陆枝。
陆枝跟着司衡回了司府,若娘替她卸下面纱,惊道:“小姐,您这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陆枝脸一红,用手摸了摸:“狗咬的。”
若娘心里奇怪,州官府里也没养狗啊,再说小姐武功高强,狗怎么可能咬得到她的脖子——
她顿时反应过来,羞红脸垂下头不再说话。
陆枝的脸更红了。
……
邱悝让人给陆枝送信邀她一叙。
司衡:“我陪皇妃同去。”
陆枝想了想,觉得合理:“好。”
到了三楼雅间门口,陆枝道:“我自己进去吧,你在外面等我会儿。”
司衡:“好。”
陆枝推门而入,邱悝瞧见门外的司衡心头一紧。
陆枝坐到邱悝对面:“师兄。”
邱悝:“绾儿,当初是师兄疯了,师兄不该冲动之下伤了你,还好,你没事。”
陆枝:“师兄今日是来道歉?楚绾说过已不怪师兄,师兄不必如此。”
邱悝:“绾儿,可有什么是师兄能为你做的?”
陆枝:“师兄是想补偿?”
邱悝点头。
陆枝给邱悝倒了杯茶递上:“楚绾确有一事相求。”
邱悝接过茶一饮而尽:“你且说来。”
陆枝:“楚绾知晓师兄此次为何而来,此战不该起,如今天下安定,师兄何故要助战乱起?楚绾望师兄留在凤州莫再往前。”
邱悝垂首:“绾儿,唯独此事恐怕不行。”
陆枝摩挲着茶杯杯身的牡丹,敛眉道:不,师兄,此事可行的。”
邱悝:“绾儿,你这是——”何意?
他的眼前突然模糊起来,整个人失去力气撑在桌上:“绾儿,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陆枝:“只是一杯茶。”
“师兄且在凤州好生休息。”
“你……”邱悝昏了过去。
陆枝打开门:“这人得想个法子带走。”
司衡看了眼屋内昏厥的邱悝,道:“皇妃安心,我来安排。”
陆枝意味深长道:“司家主,且再等些时日。”
她完全理解司衡想要为妻报仇之心,这本无可厚非,但得等上一等。
司衡作揖道:“司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