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绍不满:“七姐,我也在呢,你为何不算上我?”
谢欣不屑道:“便是你那小细胳膊,投不了两支就要喊累,算不算上你有何区别。”
谢绍涨红了脸,向陆枝告状:“七姐你!皇嫂你看,她欺负人。”
陆枝一脸无奈。
谢欣看向陆枝,道:“今日便是因为皇嫂便聚在一起的,皇嫂受了伤不便多动,便为我们做个裁判可好?”
陆枝点点头。
这场投壶游戏,其他人都是当作玩,唯独谢瓒和谢玄在暗暗较劲。
谢瓒是万事都要争第一,大家都习惯了。
按照往常,谢玄争得差不多了便该输了,今日却一直没有输,让皇子公主有些奇怪。
谢欣道:“今日二皇兄是怎么了?竟如此有斗志?”
谢绍:“大抵是因为手感极佳,看二哥的准头,可谓是百投百中。”
谢瓒听见眯起了眼,又投进一支。
众人从最先的紧张期待,慢慢到觉着无趣。
这两人,这都来了多少回了,还没分出胜负。
陆枝知晓再这样下去,到明天早上都没个结束,她忽得咳了起来。
谢玄分心,扔出的那支偏了准头落在壶外。
众人见终于分出胜负,为谢瓒欢呼。
谢瓒正暗暗得意,见谢玄丢了箭矢不管不顾跑到陆枝身边,赢了的那点喜悦便顷刻间烟消云散。
谢玄:“枝儿,可是又疼了?”
陆枝摇了摇头,在他手心写道:“对不起,害你输了。”
谢玄:“这不重要。”
谢欣看陆枝不舒服,道:“诸位皇兄,今日便到这吧,皇嫂也该回府休息了。”
这宴便如此散了。
宫道弯弯绕绕,陆枝和谢玄并肩行于红墙下。
她在谢玄手心写道:“方才我是故意的,你可会怪我?”
谢玄:“万事不及你重要,我怎会怪你。”
跨过一道门槛,陆枝写道:“陛下近来可是身子不好?”
谢玄蹙眉:“近来是常觉疲乏,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陆枝看了看四周,她不熟悉宫里,便写道:“找间有纸笔的屋子。”
谢玄领着陆枝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点燃了蜡烛。
陆枝研磨提笔写道:“陛下此前可有此症状?”
谢玄:“似乎已有几年。”
已有几年?
难道是她猜错了?
不,她应该没有猜错。
陆枝回忆起席间皇帝的模样状态,眉间疲乏之色明显,指尖有一圈淡淡的乌黑,走路时脚步虚浮。
便是中毒之兆。
陆枝写道:“可还记得明确有几年?”
谢玄回忆了会儿:“应是三年左右。”
三年……
她给秦家老夫人下的引子大抵能维持一年左右,一年以后,这再慢的药性也该散了。
能维持三年甚至还要久的,有这种药么?
又是何引子呢?
陆枝提着笔抵在下巴上凝眉深思。
谢玄知晓她在思考,没有出声打扰。
鹿泞和迷凰?不对,时长不够,且迷凰稀有不易得,且非大栾产有。
夭情和莲宫……时日也短了……
等等!夭情……夭情可以!
至于引子……也应是有的。
她在怙州时看过一本医书上似有过记载,有些印象,但叫何名来着?
好似是无什么……
无照?
不是。
无萝?
不是。
无苍?
也不是。
不对!都不对!
到底叫什么来着!怎么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陆枝提着笔烦躁地挠着头。
和夭情互为引,夭情性慢,引也需慢。
慢……慢……
对了!是无蚕草!
陆枝赶紧提笔写道:“陛下这几年可是在持续服药?”
谢玄点头:“不错。”
陆枝:“今夜也会喝?”
谢玄:“是。”
坏了。
陆枝疾书:“谢玄,快去阻止陛下喝药,陛下应是三年前就被人种下了夭情,我观陛下模样,已是服用掺杂了无蚕草的药有一段时日了,若是有心之人今夜在药里加大无蚕草用量,陛下危矣!”
谢玄瞪了大眼睛:“你是说?”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将近戌时,该到父皇喝药的时辰了。”
陆枝写字催促道:“快去!不管有没有加量,都要阻止他喝下这药!”
若是再多喝个几次,人也要没,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谢玄:“枝儿,那你……”
陆枝写道:“我会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你来寻我,你快些赶过去,再拖便要来不及了!”
谢玄担心陆枝,可当下情况由不得他多想:“枝儿,定要保护好自己。”
陆枝点头让他安心。
谢玄跑向皇帝的寝宫。
陆枝将自己写过的纸引燃烧了,确认烧尽后灭了蜡烛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才跑过一个拐角,就又倒着退了回来。
流光拿着一把剑指着她,朝她逼近。
她转身往后面跑,谢瓒就正堵在她面前。
陆枝看了看两人,心知谢瓒早有设计。
宫中不得佩剑,她和谢玄的都留在了宫门口。
这下遭了,只能先尽量拖着这两个人,给谢玄那边争取时间。
陆枝暗暗握拳,正欲一战,身体忽得一软。
她瘫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颤抖。
中毒了!
什么时候?
难道?
她想起屋子里的那堆余烬,猛地抬头看向谢瓒。
谢瓒笑容温和:“便是你想得那般,毒在纸上,你烧了便会散出来。”
卑鄙!
这人比她还卑鄙!
陆枝双手抖得厉害,她想从腰间掏一颗药丸延缓毒性被谢瓒一把抓住手腕。
谢瓒本想掐她脖子,看到她脖子上缠的层层绷带又收了手。
他一把打横抱起陆枝,垂眸看着陆枝勾唇一笑:“今夜过后,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